外面隐隐传来惨呼之声,回荡在阴暗的牢狱深处,直令人发瘆。
他蓦然起身,带起哐啷哐啷的响动,低头一看,手腕被一条沉甸甸的铁链捆住。
“若非我保着你,现在就该跟那些朝臣们一样受刑了。”她话语幽幽,“但凡有宁死不屈的,以三哥的脾性,便会如他所愿。”
须臾,黑底织彩斗篷的衣角连着宫灯消失在牢门外头。
失去了光源,黑暗再度从四面八方逼来。韩绍清半靠着冷冰冰的墙壁,眸光微垂。
突然,木栅那边传来轻轻叩击的声音。
他慢慢转头,却是空无一人。少间,绑住手腕的铁链子突兀的动了一动。
他瞳孔微缩,盯了良久。
外面雨声不住,腾起一层白蒙蒙的水雾,将整座牢狱笼罩,宛如虚境。
“韩绍清,没想到吧,你也会沦落至此。”宁疏扬提着宣纸灯笼站在牢外,发现门竟然没锁,遂伸手一推,踏了进去。
他投靠廑康王已久,早已觊觎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哪知几年过去,却只捞得个小小的工部郎中。
“我乃罱州宁家嫡长子,饱览群书,八斗之才。论学识,论做事,究竟哪里不如你?”他恶声恶气的,低下身,狠狠掰住他的肩,“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如此官运亨通?圣上、太傅看重你,瑞宁王视你为友,连王爷也一直对你青睐有加……”
他仍垂眸,仿若未闻。
宁疏扬见他竟然不理不睬,眼底骤然掠过一抹冷光,从袖中一抹,再狠狠朝他撞了一下。
“只要没有你这片障目的叶儿,我还是天下第一才子,王爷也看得见我的好处了。”他神情里漾着怪异的光彩,似笑又非笑,抓起灯笼跑了出去。
牢中的人一双浅褐色的眸子睁大,蓦然看向没入自己腹中的一把匕首。
他颤抖着握住刀柄,慢慢把它拔了出来。鲜血沿着指缝流到腕骨处,沁入浅黄的琉璃珠子,激起一阵眩眼光华。而他目光逐渐涣散,终究是阖上了。
翌日,皇宫的地砖上满是水渍,低处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气息。
天牢中传出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划破黎明的微光。
她仍系着云霏妆花缎黑底织彩斗篷,宛如一只黑色蝴蝶,飞一般的冲进了正殿寝宫。
“三哥,你对韩绍清动刑了?他人在哪儿?!”
楚霄容忽地皱眉:“不是关押在天牢里吗,本王特地叮嘱过,并没有上刑。”
“他不见了!”惠宜郡主想起方才地上的一小摊暗红的血渍,愈发心慌意急,“牢里有血,没见着人,门也是敞开的……”
“再找找吧。”他抬手揉了揉前额,“除却那些守卫,暗里还有本王派遣的几名高手,断然没有活人能够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