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廑康之乱后,堪堪得到几日的喘息,一匹携着战报的骐骥疾速冲入皇城,再次打破了这片祥和。
岐丹国越过东北疆界,一路掠地攻城,侵占了曜安四五座城池!
金銮殿内,气氛空前的肃穆凝重。
皇帝面色冷得要掉冰渣,声音也冻人心肺:“诸位卿家,为何不言?”
都道岐丹国的兵士不仅十分骁勇善战,且还茹毛饮血,真真令人发怵。而朝廷目前的兵力明显不足以与之对抗。
几名武将稍作迟疑,忽然一个温煦的嗓音道:“儿臣以为,京中局势稳定,不如将龙虎、天威两支禁军调往边疆应敌,之前收编的几万兵力也一并前去,正好将功赎罪。”
皇帝缓缓转过脸,凝视着他,道:“准。”
又有一名三品武官单膝下跪:“末将请缨,愿为前锋,誓要将蛮夷从曜安驱除!”
“好。”皇帝从御座起身,“即刻拨出八千石粮草,并征召兵医五十名随军出征。”
散朝后,曹公公捏手捏脚的凑过来,小声禀道:“三殿下在里头闹腾了几日,言之凿凿的,说是有鬼。”
皇帝神情冷漠:“自己作下的孽,叫他自己受着吧。”
楚怀容在殿门驻足了片刻,慢慢离去。
入夏后的阳光异常绚烂,打在皮肤上,有一种热辣辣的感觉。然而天牢与外头却完全相反,森森的,暗暗的,不时凭空窜出一小股阴寒的风,直让人脊骨发凉。
走到最深处,赫然是一间整洁得不像牢房的牢房。靠墙一张铺了棉被和青竹簟的矮榻,另一侧摆着案几,上面凌乱放着几本佛经,以及一盏微亮的铜油灯。
楚霄容穿着纻丝中衣,披着发缩在墙角,全身战栗着,神情濒临崩溃。
缓慢的脚步声渐近,他抬起憔悴的脸,目光忽变,瞬时冲向牢门,疾声道:“大哥,您让父皇开恩,贬臣弟去封地吧!臣弟发誓永远不再回京,这里,这里真的有鬼……”
“因你一己私欲,置万民于水火之中,如今东北边境狼烟四起,百姓家破人亡,骨肉离散,你可知晓?”
“臣弟错了,真的知错了!大哥,您行行好,臣弟只要去了封地,保证循规蹈矩,一心向善……”
一阵阴风在牢房掠过,虚空里有鄙夷的声音:“哼,这话连鬼都不信。”
“他比鬼还恶毒几分呢,我们自愧弗如。”另一个声音讽刺着。
楚霄容霎时觉到头皮生寒,浑身骤冷,目光慌乱着,一边踉跄躲避,一边抬起衣袖抱住头脸,“不,不要过来……”
“多念佛经,为战事中那些亡者祈祷。”楚怀容别开眼,“囚住你的,并非这牢狱,而是你自己的妄念与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