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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渚城分内城外城。内城在天然高地上辅以人工土台，外围由一圈护城河环绕，护城河在内城的四方四角有八道水门连通城外天然河道；护城河之外就是外城，外城外围则是被水道分割的断断续续的城墙。王城自然在内城，是在内城土台之上再筑高台、建楼阁，在王城的高处可俯瞰全城，甚至与巫山齐平。

王城是颛顼居所，内城则是朁国贵族、重要工匠作坊、朁国粮仓的所在。朁国立国至今没有遭遇强大外敌，因此朁国核心也只是用水路及象征性的城墙保护。巫山自然也是朁国核心，因为有大巫在，所以是无需城墙保护的核心中的核心。

大巫不仅是修行人，还是朁国历时的掌管者，精通算术。自从听闻姒虞和姒玉二童能推演八卦，便邀请二童进驻巫山。颛顼与公孙自然满口答应，特别是公孙更是顺杆子也搬进了巫山居住。

公孙一有空就入定。

入定不是入妄境，入定是为了思考整理修行入门以来，特别是在姑篾与良渚的收获。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公孙明白了自己真实的愿心。当初上师第一次问自己为什么要拜师，记得自己回答要学习黄帝之道，结果被被上师拒绝了。

黄帝之道是什么？先祖的黄帝之道，是治理有熊部之道，是镇服天下各部之道。黄帝之道与昔日炎帝之道有何区别？与如今少昊之道有何区别？如果上师广成子与朁国大巫同寿，上师数百年生命历经炎帝黄帝少昊三代，早已经明了所谓黄帝之道乃绝路而已。

还记得自己第二次的回答，拜师是为了学习修身之道。作为黄帝之后，仅修己身自然不够——伏羲遗泽万世，不靠治国之道，百族均感伏羲制婚嫁之恩。炎帝扬名百族，也不靠治世之能，天下牢记神农尝百草之恩。自己的黄帝之道——修身，治国，救天下；或许日后有人效仿《神农百草经》为自己修编《黄帝内经》也说不定。

妄境一日，世间一日。妄境一年，世间一年。妄境百年，自己在世间阳寿不足将永堕轮回。于是入定之余就召集姒虞妘稗乐论道。

“师父，是不是每个人破妄都要很多年？”

“不是。能入妄境，是大智慧大机缘，不是每个人都有此福报。能入未必能破，破妄或许眨眼间，或许数十年，或许就在妄境中沉沦。”

“师父，什么是妄境？”

“能内视，可察内炁与身心相合，则入修行之门，乃修行人与常人的分野。入妄前，易经洗髓修至身体的极限；破妄后元神现，从修身到修心到脱胎换骨。元神不灭，外邪难侵，可谓地仙或半仙。”

“哇，师父，你快要成仙了吗？仙和人有什么不一样啊？”

“物有四态。水冷为冰，水热为汽，汽上为炁。或曰世间万物，可视可触为物，物化成炁。可视可见为人，修行炁化成仙；地仙者，外人内炁。你师祖广成子说后世有机械修真，将炁称为能量。”

“师父，师祖怎么知道后世的事？”

“你不说我还没想过呢！炁与光同质，可瞬间到达无边宽广玄妙世界任意角落；或许也能穿越时空到达过去与未来。咦？如此说来，上师难道已经修成纯炁之体成为仙人？难道大巫……”

此时不见大巫却听大巫声音在耳边响起:“不错，我与广成子同为纯炁之体，即后世所说的纯能量之体。人体所处，宛如石盒，非有门不得出；但是纯炁之体可无视任何实物阻拦，随意穿越可视可触之实物。不过回到过去前往未来是纯炁之体的更高成就，并非每一个纯炁之体都有此能耐。你们师徒继续吧！”

“大巫，还有一事请教:世间是否还有其他仙人？”

“自然。我知你所想——天道无心，仙人无体，人蚁无别，众生无别。放心吧！”说完之后再不发声。

师徒三人沉寂良久。

月圆之夜，姒虞陪同公孙登上巫山之顶。姒虞问公孙道:“师父，大巫不是说为你护法吗？怎么还不来？”公孙双眼一瞪:“瞎说。光之所见，炁之所在，就是大巫。你以为要像你一样守在师父身旁才是护法呀？”

公孙进入妄境后，姒虞也进入定境。算来姒虞拜师修行已有半年有余，前期专心跟随师父修行，进境神速；后来又随父亲治水耽误了修行，结果被妘稗乐迎头赶上。或许今日论道收获匪浅，没想到姒虞入定不久就进入内视。

内视是什么样子的？自然不是常人常眼所见的五脏六腑骨肉血。内视是以神识感知体内炁的运行，用机械飞升界的语言来说就是用脑电波感知体内炁这种能量的运行轨迹。经，是炁的轨迹，络，是经与经相交的点。

姒虞初察己身，兴奋不已，差点脱离定境。在定境中，可“见“炁生自丹田，无中生有自然而然在体内流动；神识跟随内炁，从丹田至胸口，上至头顶而下，到四肢百骸，然后回转丹田。如此循环不已，生生不息，每流转一次可细微感受内炁增强一分。

姒虞在内视中察知自己的经脉多有细弱结节，这应该是自己身体的隐疾所在。于是尝试驱动内炁冲击着经脉羸弱处，没想到内炁很听话，跟随神识不断游走于身体各处。

定境中无法感知时间流逝，更何况姒虞初入内视好奇不已，不知不觉间神识疲累，头一歪居然晕厥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姒虞被呼唤着缓缓睁开双眼，却见师父公孙正关心的望着自己，一阵热流从头顶涌入，昏沉沉的脑袋渐渐清醒，才想起师父妄境之事，连忙起身问道:“师父，你出来了？”

公孙笑道:“出来了，出来了。快谢谢大巫，你驱动神识过久差点伤了自己，幸好大巫救了你。”姒虞望空拜了拜，也不知大巫在何处，知不知道自己拜谢。

公孙又说道:“大巫说你入定了三天，又昏迷了三天。为师也刚刚破妄而出。”

姒虞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引得一旁妘稗乐笑话不已。

公孙既已破妄而出，于是打算回有熊氏禀报上师。临行前拜见大巫，感谢破妄护法之恩、指导之情。

大巫说:“我昨日占卜，预见你今日即将远行。此次北上，数月即可返回，往返大吉，你可放心。”

公孙心中一动，说道:“广成子是我上师，他教我修行，指点我破妄之道。如今我破妄而出，于理于礼我当面谢师恩。请教大巫，如占卜结果与理礼不符，该如何定夺？”

大巫说道:“为巫者，观卜不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