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桐的眼神越过他落到后面,仿佛完全不为他说的话所动。
谢容庭带着枪茧的手掌摸了摸她的脸颊,一如旧日温柔的美好时光,“小桐,我等你回来。”
这里是寸土寸金的H市购物商城,玻璃穹顶折射着每一道光线,名牌店装潢富丽。每一个踩着尖细高跟鞋,光鲜亮丽提着名牌包的女人,来这里只为了一掷千金。
谢嘉荣也不例外,监狱里呆了半年,却丝毫不减她脸上的神采飞扬。即使谢容庭下了指令要给这个女儿一点教训,旁人也不敢真的对这个谢家的独女做什么。
监狱里多的是比谢嘉荣变态残忍的穷恶之徒,可愣是无人可近她半分。谢嘉荣单人独间,24小时单独警卫随身守护,这是后来周海峰用命为谢嘉荣换来的待遇。除了失去自由,吃的东西难吃一些,其实她根本就是换了个地方屯脂肪。
以前小码的一副统统不能穿了,只能来选中码的衣服。给谢嘉平选好礼物了之后,她还得去参加晚上八点的普拉提课程,她预约了最好的教练。
谢嘉荣正在一排排价格令人咂舌的衣服里挑拣,就看到面前试衣间的门打开了,一袭白裙飘飘的人走了出来,在镜子里打量着自己的样子。
“这位客人,白色真的很适合你,衬得您好有气质啊。”
谢嘉荣视线忍不住往试衣间看去,接着就愣住了,是辛桐。
“就这件,同一个码数,要两件。”
谢嘉荣发狠地盯着眼前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她内心克制已久的怒火,几乎要瞬间爆发起来。
察觉到她的视线,辛桐转过身来,对上她凶恶的眼神,看着她。
她的眼神是那样漫不经心,慵懒的,她看着你,却好像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辛桐的确最适合白色裙子,黑的发黑的瞳孔,润红的嘴唇,纤细的腰肢,形状好看的脚踝.....明明是最纯净的颜色,穿着她身上居然有一种清冷的感觉。
谢嘉荣想起第一次见到辛桐,她也是一袭白裙,不沾尘世半点烟火的矜贵。
中间横亘了差不多六年的时间,谢嘉荣不知换过多少种颜色多少种样式的裙子。而辛桐还是一袭白色,高处不胜寒的样子。
好像时光滚滚,只有辛桐一人站在洪流深处,激流浪波,却没能带走她。五年也好,十年也好,什么时候回头,她都是同一个模样。
如果谢嘉荣愿意花时间仔细去想一下,其实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人是很软弱的动物,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就可能喜欢那个,瞬息万变的世界里,有太多的选择,从一而终是一种神话。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保持同一个喜好,除了具备毅力以外,还要有不为任何人所动的坚强意志。
有坚强意志的人是相当可怕的,当他们想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不会有人可以叫他们停下来,甚至他们自己也不可以。
谢嘉荣再留心一点,还会发现,辛桐没有改变的,不止这一点。辛桐房间里的所有摆设,都是有规律可循的,甚至是碗柜里厨具的摆列位置,都规规矩矩工工整整犹如代阅的士兵。
这证明辛桐有严重的强迫症,除非事情尽善尽美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步,否则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对待敌人也一样。
你非要让我不舒服,我就一定要把你连根拔起消除干净,直到出了胸口这口气为止。
可惜谢嘉荣始终不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