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潘睿皱眉,眉间“川”字紧锁诧异打量雪肤花貌的不速之人。
姜玉姝强忍暑热不适端庄福了福身落落大方答:“流犯郭家之媳,姜氏。”
“原来是个流犯。”潘睿忧虑重重,根本没在乎“郭”姓只是问:“姜氏你听说过土豆?”
姜玉姝正色答:“不仅听说过,我还吃过。”
“此话当真?”潘睿眯起眼睛,狐疑审视对方。
“千真万确!”为了争取助力姜玉姝坚定答:“如果您的粮种恰巧是我在都城见识过的那类土豆一切就好办了。”
潘睿愣了愣,讶异问:“难道土豆在都城已经传开了?老百姓家常能吃到吗?”
“哈哈大哥她可不是普通老百姓!”旁观片刻后,潘奎把堂兄拽到一边,耳语告知:
“姜氏的丈夫是靖阳侯府二公子郭弘磊她父亲则是当朝工部侍郎。”
“什么?”潘睿倒吸一口气惊奇问:“她自称郭家之媳夫家居然是指靖阳侯府?”
“没错。”
潘睿长长吁了口气,猜测道:“方才我以为她是信口撒谎可此刻想想:侍郎之女、侯府儿媳必定享尽荣华富贵衣食住行样样精致都城富庶繁华,她尝过外番食物倒也不奇怪。”
“嗳哟。”潘奎吸了吸鼻子,难掩神往地说:“若不是都城远在几千里之外,我非抽空去瞧瞧不可!开开眼界,见识见识天子脚下的风光。”
潘睿笑了笑,感慨道:“都城繁华极了!想当年我去赶考时,见识浅陋,处处目不暇接,心里特别怯,生怕惹人嘲笑。”
“嘿嘿嘿。”潘奎乐不可支。
潘睿皱了皱眉,却问:“奎弟,你怎会知晓姜氏来历?”
“咳,我与郭家人半月前便认识了。”潘奎便把自己追捕逃兵的经过大概一说,末了忿忿道:“我平日治下甚严,谁知因接纳了一队庸州残部,他们竟做出临阵脱逃的丑事!哼,几乎丢光了我的脸。”
潘睿安慰道:“后来不是审清楚了吗?他们并非所谓的残部,而是在庸州城破之前便潜进西苍的逃兵,躲过敌人屠杀后,谎称残部混进赫钦卫所。此事怪不得你,怪逃兵懦弱,一遇危险便退缩。”
“幸亏窦将军明察秋毫,并未惩治我疏忽职守之罪。”话锋一转,潘奎兴致勃勃道:“据我观察,郭弘磊那小子还算勇猛,人也沉稳,我打算把他拎回赫钦!”
“那小子?拎?”
潘睿脸色一变,毫不客气地说:“你动动脑子吧!郭家绝非一般的犯人。他们虽因卷入贪墨案而倒了霉,但昌盛已久的侯府,世交亲友遍布天下,非富即贵,暗处不知有多少人在帮扶他们。而赫钦,唉,赫钦实在太乱了,战火不知何时才平息。”
“大哥,你身为县令,怎能如此灭自己威风?赫钦明明挺好的。”潘奎十分不服气。
潘睿恨铁不成钢,直白告诫:“假如你招揽了郭弘磊,一旦他不幸战死在赫钦,郭家那些有权有势的亲友能饶恕你?”
“将士阵亡,英勇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怪我做什么?”潘奎一急,黑着脸,显得凶神恶煞。
潘睿白净斯文,端起兄长的架子,威严道:“奎弟,冷静些,当心惹祸上身,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姓郭的小子是可造之材,白白错过好苗子多可惜?我不甘心。”潘奎眼珠子转了转,凑近兄长,劝道:“而且,那小子的夫人自称会种土豆,或许姜氏真能解救你的燃眉之急、帮忙保住你的乌纱帽,也未可知。索性……咱们一起冒险试试?”
潘睿神色微动,却斥道:“试什么试!”
“我试试郭弘磊战场上的胆量,你探探姜氏农桑上的能耐。”潘奎满怀期待,赔着笑脸,讨好地问:“大哥,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简直馊透了!”
与此同时
几个小厮簇拥,翠梅拧帕子,小桃打扇子。
郭弘磊端着解暑茶,低声道:“你有些中暑,天塌下来也别急,先喝完这杯茶。”
“嗯。”姜玉姝飞快喝完,漱口后拿冷帕子擦了擦脸,振作精神,兴奋道:“事不宜迟,我立刻去试试!”
郭弘磊疑惑问:“我在都城十几年,从未听说过土豆,你是如何得知的?”
面对七八道纳闷目光,姜玉姝泰然自若,不慌不忙答:“曾经有一年逛庙会时,人山人海,挤得我头昏脑涨,不慎与家人走散了,偶遇番人在卖炸土豆片,我便好奇品尝,并随口问了一通。”
都城庙会热闹非凡,商贩众多且并无铺子,支个摊儿便吆喝叫卖,其中不乏番人。现已时隔数年,问无处问,查无可查,她丝毫不担心暴露什么。
“哦!”翠梅一拍手,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那次啊,奴婢记得!当时姑娘十一岁,走散两刻钟,吓得随从拼命找,结果大人便再也不准女儿逛庙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