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院内。
成串的照明灯照亮了研究院地上部分的所有空间,哪怕在浓重的雾里,仍旧为人类撑起一片光明。
笑声,吆喝声,烤肉发出的滋滋声,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战士们唱起军歌聊起家常,一切仿佛回到从前。
四千多人将整个研究院装的满满登登。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唏嘘。
李沛彷佛变魔法似的不断掏出各种食物,甚至还有酒水和香烟。
这让本来对去玺县保有审慎态度的人一遍又一遍修改对玺县实力的预估。
开饭不过半小时,同意的人已经喜笑颜开,不表态的早就改口,不同意的正在沉默。
一天!
曹正阳看着一旁翘着二郎腿不断掏出一条条香烟的李沛,神色十分复杂。
仅仅一天,他不但将B市月余来一直僵持的局面打破,更是亲自说服将近四千人跟他去一个大家之前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一切的未知在对方这种近乎无穷无尽的物资攻势下瞬间变得不再可怕。
曹正阳无法理解,对方究竟是如何囤积这么多物资的?
难道他为了能说服自己,将玺县所有库存物资都带了过来?
难道玺县的其他人会同意他的做法?
研究院的专家虽然重要,但在这种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谁会舍得拿这么多物资来骗一群专家回去?
要知道这些人可不是带回去就能马上产生价值,甚至可以说,如果玺县自身没有大量食物的话,那么这些人带回去完全就是累赘。
可,看着对方毫不在乎的样子。
曹正阳甚至觉得大家是不是没生活在同一个空间?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快速走到曹正阳身边,耳语道:“院长,外面来了一伙儿人,说是要找一个叫钱冲的人。”
“什么人?”曹正阳皱了皱眉。
“看样子像是军人,但他们说现在已经被取消了军籍。”
曹正阳神色一动,隐隐猜到这些人的来历:“没有发生冲突吧?”
“没有,对方挺客气的。”
挺客气?
曹正阳有些想不通,按理说现在B市被取消军籍的,大概率是陈景河之前的部下。
他们来找钱冲,难道不是来报仇的?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曹正阳索性一指李沛:“那个就是钱冲,你去和他说吧。”
研究院外。
鲁宾带着自己的手下静静的站在警戒线外。
在他们周围,一群面黄肌肉的普通人正不断哀求着值班的士兵。
“小兄弟,你就行行好,跟里面的领导说说,给我们发点吃的吧。家里孩子太小,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再这样下去,孩子就要饿死了。”
“你们都是人民的子弟兵,不能你们吃饱喝足却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饿死啊。”
“我们有东西,汽车,钱,金银首饰,您看能不能跟领导说说,跟我们换口吃的?”
“能不能让我们见见领导?我知道你们为难,我们自己去说行不行?”
“真的活不下去了,不然我们也拉不下脸来要吃的。”
可任由这些人怎么说,值班的士兵只是板着一张脸站在警戒线内,黑洞洞的枪口斜向下指着地面,仿佛一柄神剑,将外面的世界与研究院分隔开。
研究院内的烤肉味儿不断飘荡出来,外面的人群同样越聚越多。
鲁宾身后一名手下上前一步,在对方耳边低声说道:“头儿,照这个情况,一会儿怕是要出事,到时候咱们要不要出手?”
鲁宾闻言回过头:“来了很多人么?”
“嗯。”那名手下点点头:“齐志说外围有不少人正在往这里移动,看样子应该都是附近的居民。”
“不应该啊。”鲁宾摸了摸下巴:“研究院的人就是再傻也不应该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搞啊?他们这么搞,旁边的人肯定要过来,到时候怎么办?就这么挡在外面?”
“会不会因为那个人?”手下提醒道
“他?”鲁宾苦笑一下:“我也觉得可能跟他有关,但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呢?把这些人吸引过来管饭?”
“不会吧?现在物资这么紧张。”
“换做别人或许不会,但如果是他的话……”
后面的话鲁宾没说,却在心里暗暗想到:那可是一个口口声声把国家和人民挂在嘴边的家伙。
这也是为什么他最后还是选择听从对方的建议来这里。
他事后仔细想过,以对方的实力,绝对可以对自己这些人造成巨大伤亡,但对方不但没有,反而在最后给自己这些人谋了一条出路。不然的话,以自己这些人和陈景河的关系,哪怕事后被收编,以后怕也是做炮灰的命。
至于对方是不是看中了自己这些人的实力?
鲁宾不愿多想。
如果自己这些人一点价值都没有,那人家又凭什么不计前嫌的帮忙?
这种人,你说他会不会把人引过来发点吃的?
鲁宾在心里暗暗决定。
如果对方真的这么做了,他以后一定死心塌地的跟着对方干。
保家卫国!这是每一名士兵刻在骨子里的责任。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一直以来鲁宾都有一种隐约的负罪感。在他看来,以自己这些人的实力,明明可以做更多更有意义的事,可陈景河却只让他们默默修炼。
这完全就是一种资源浪费!
所以当他遇到李沛时,当李沛说出那些以前只觉得空洞的口号时,鲁宾的内心一下子火热起来。
自己同样是堂堂七尺男儿,同样愿意为国家为人民抛头颅洒热血!
自己只是没有机会!
而现在,或许就是一个机会!只要他……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所有人头顶响起。
“哎,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赶紧再开几桌。那个,那个谁,你们都进来,哎呦,还有伤员,赶紧都抬进来,这里面有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