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苏县令在县衙大堂见到了周巡。
来人身上的衣袍沾满尘土,细细扫视周围身穿皮甲的随从,用力一嗅,周围似乎隐隐有血腥味涌出。
“周佥事!”
苏县令接过信件微微一愣。
“知府大人意思,要我们将城门暂时关闭,防止难民聚集在城中引发骚乱?”
周巡点头:“来的时候,周围到处都是流民,且已经渐渐朝周边县城流动了,知府大人已经将城门关闭了。
就算是赈灾,开设粥棚,也要在外面立锅。
谁也不曾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苏县令莫名道:“似乎被陈先生说对了。”
“嗯?”
苏县令解释道:“在半个月以前,陈先生,就是被上面夸赞的陈闲,已经提前和我说过这方面事情了,我已经采买好药材,粮食,都过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完全是我杞人忧天了。”
周巡点头,目露诧异。
苏县令建议道:“现在,府城聚集大多流民,路上太不安定,周佥事不如就暂时待在城中吧,协助下官做些事,可行?”
“嗯。”
“对了,周先生,目前在青霞村,距离此地骑马,不到一个时辰。”
两人登上城墙,站在高处,果然看到零星的流民不断涌向城墙。
苏县令手拍城墙。
“现在就祈祷朝廷的赈灾粮食快点过来吧。”
周巡沉默着,脑海中时不时响起朱盛冰冷的话。
……
又过了三天。
陈闲拉着陈家做好的凉皮、炸好的大鸡腿、花生米,准备到城中售卖,看到周围零零散散的流民围起来。
敲着破碗,面色苍白,手中捏着一根粗糙的棍子,不断杵在地上,来回鼓捣。
笃!
“好心人,行行好吧,俺们是从南边过来的,能不能给吃的,一口就成。”
手边拉着一个几乎瘫在地上小姑娘,嘴唇发白,不断来回颤抖,很明显是饿的,说话力气都没有。
大柱面色紧张看向陈闲,不自觉拔出来一根支起来 摊子的铁棍。
二柱目光警惕悄悄从马车里抽出一把菜刀。
翠花拿出擀面杖。
丽娘、霜霜两人各自抽出一把扫把。
陈闲手中拿着马鞭,狠狠在空气中甩出一个响亮的鞭花。
越来越多人围过来。
陈闲停下马车。
其余流民像是苍蝇看到肉块一样,疯狂顾涌起来。
驴!
陈闲原地调转马车,手下的鞭子疯狂抽旁边试图爬上车辕的流民。
接着狠狠抽在马屁股上。
嗯哼!
小黄马痛苦哀嚎。
接着奋力开始扬起马蹄,疯狂逃窜。
陈闲从盆里捞出来一坨凉皮,狠狠甩在其中一个面色最阴狠的汉子脸上。
糊了他一脸。
嚷嚷道:“兄弟,就这么多,给他们分点!”
接着扬长而去。
那汉子一脸懵逼,什么玩意,软乎乎,抓起来想送嘴里。
忽然被人一巴掌甩在脸上!
“给老子吐出来,人家说大家都有!”
接着人群开始狠狠撕咬起来。
有人在土地上,捡起来一块小的面皮,顾不得上面的灰尘,赶紧吞咽下去,尽管上面沾上了小石子、土坷垃头也觉得异常美味。
其余流民想要追赶,两条腿怎么可能能追上四条腿。
远处一名同样是好心给了杂面馒头的赶路人,被人殴打一顿,抢下包袱。
陈家人心有余悸。
陈闲点头,回头看向那些流民,“从今天开始,就在村里休息吧,摆摊的生意不能去做了,危险。”
大柱点头:“好在爹刚才反应及时,不然咱们家的东西要被抢走了啊。”
“这些流民已经不算是人了,就是鬣狗。野兽。”
回到村子,陈闲找到陈青山和他说起这件事。
陈青山沉静道:“好,我去找我爹,要是动员村民,肯定要开会。”
不多时,大槐树下。
陈贵严肃道:“都来了啊,从今天开始,都不能去城中了,镇子也不能去了!村子最好也不要出去!”
有人议论。
虎子娘疑惑道:“贵叔,总要有个理由吧?”
陈闲站起来,平静道:“我刚从那边回来,差点被一帮流民抢了我的马车,差点把我拽在地上,殴打一顿!
我不过是身上的衣服没有补丁,就被这些人惦记上了。
非要扒掉我的衣裳。
你看看,我现在胳膊上还要被他们用到喇开的口子呢?”
随意扒拉一下,袖子。
村民离得太远,只看到一道红印子。
见陈闲越说越认真,心有余悸,点头道:“是啊,还好你跑得快,从南边流窜出来的流民,凡是能活着撑着一个月的,长途跋涉,哪有一个善茬子。”
陈贵低头抿嘴一笑。
这么说也好,就该好好吓吓他们。
不然不好管理。
陈贵严肃道:“从现在开始,每家每户出一名壮劳动力,十人为一小队,六个时辰轮换、夜里也不能缺人;
吃过中午饭之后,村子里全部人到这集合,拿着铁锹、咱们要在村子挖壕沟,防止出现意外;
另外,还要抽调一些剩余的壮劳力,秘密任务。”
村里的懒汉赵大有道:“贵叔,守夜我能理解,挖壕沟没事吧,费劲不讨好,咱们这边是村子,真有傻不拉叽的流民抢村子嘛,随便找个镇子富商抢不行嘛?”
陈青山呵斥道:“就你聪明,镇子上的富商难道不会做准备嘛?
虽然富,手下的护院、仆役都是吃闲饭的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