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下,竟然有这么巨大的异兽?!”
明元焕咬着牙,攥紧双拳,步子却在缓缓后退,他的脸上早已浮现夜叉之相,祟中客鼓催到极致,但依然顶不住体型带来的压力。若非自己的身后,乃是明家子弟,早就转身自原路退回地上。
更让他纠结的是,地宫涉及自家的双湖台地,若是此刻逃跑,面前这只巨大的山蜘蛛,会在不久的将来,带领蛛网底下海量的幼体破土而出,威胁自家的地盘,到那时谁能救得了明家?
必须趁着侯、陈两家人都在的机会,将之彻底铲除!可眼前的怪物实在太过庞大,哪怕体型最为壮硕的侯大虎,也不过是只长得大些的蝼蚁。
一群蚍蜉,还想撼树?
进退失据的明元焕,看向自己的前辈,见他亦是满脸惊愕,除了护住自家后辈,不敢有丝毫多余的举动。
再看侯二与侯三,两人的面上已不复方才的平静,行为举止与自家如出一撤。相较之下,陈家略微好些,陈不疑与陈之莲虽面色凝重,却并未失了方寸,反而摆出架势,仿佛就要动手。
未来的劫难,终于胜过心头的恐惧,明元焕吐出一口气,高声喊道:“诸位,此獠不除,岭南再无安宁!与其畏缩不前,不如放手一搏,总好过未来家族倾覆。”
道理人人都懂,可真遇上危险,谁没点自己的心思?这种时候,明元焕的挑头尤为重要,他讲明利害,叫众人摒弃心中侥幸,无形中断了他们的退路,也好在出手时不留余地。
果然,陈不疑立刻接话:“元焕长老所言甚是,我等此行,为的就是铲除地底的异兽,如今目标当前,岂有退缩之理?”
眼见明、陈两家都主张现在动手,侯二与侯三只好附和赞同,安排好自家子弟,准备迎敌。
一时间,三家人分列三方,与面前的庞然大物对峙起来。
陈喰始终立于队伍的后方,在天光之下瞧得分明,不禁回忆起八荒志上的内容。
“司育官职守孵育地,千万年来不得出。蛛网之下,应当就是孵育地了,也不知绵延多远,若能走出去,就不必与其相斗。”
思忖间,他瞥了一眼陈之莲造成的缺口,“此地终究是异兽的地域,贸然行动只会惊醒它们。不过明家那人说得没错,啸风之底的织命郎,为了成人,吞噬人属,一定会再度破土而出,必须将其剿灭。”
“也不知织命郎的异兽之国,怎会搬到这里来?倒是能趁此机会,多多了解此处的异兽。”
他打定主意正要上前,与自家人一齐戒备,身旁的李红霁却持矛将他拦下,并道:“此战凶险,陈师兄还是别上前为好。”
女子得了自家长老的命令,全力护住老祖亲传,倒叫陈喰颇为无语。
“身为老祖亲传,怎能落人之后?红霁姑娘此举,岂非陷我于不义?”
“之莲长老曾言,师兄若受伤,红霁便受罚,师兄若身死,红霁就赔命。”说话间,李红霁的一双眼睑显露出霓彩麟影,星瞳皎洁晶莹,月白流光溢出眼角。
“......这也太狠了。”
就在陈喰心中默念之际,队伍前方的长老们抢先出手,袭向庞大的司育官。
明元焕催动祟中客,连续吐出阴火,灼烧司育官的步足。
怪物吃痛,抬起如同擎天巨柱般的步足,踩向咬破自己皮毛的蝼蚁。明玉柏见状,连忙荡起一阵波澜,双掌翻飞间,波澜自旋如同深不见底的洞渊。
司育官那尖利无匹的足端,陷入其中之后,仿佛被吸走了所有的力道,刺又刺不破,拔也拔不出,只能僵持在原地。明元焕抓住间隙脱离险境,再度口吐阴火,灼烧司育官。
另一边厢,侯二驾着剥皮魖,升上高空后绕过步足,直取怪物那宛若小山般的脑袋,却不料怪物从口器里吐出一张遮天大网,侯二眼疾手快,高高跃起躲过一劫,可将他脚下的剥皮魖却被紧紧勒住。
失了行动的鬼物直直地坠落在地,瘴气组成的身躯被震散一空。仅仅只是刹那,黑瘴再度凝聚成型,顺带“捡起”散碎的骸骨组成原样,然后迅速浮起借助下坠的侯二。
一人一鬼,又恢复如初,在空中与司育官周旋。
与之相比,侯三倒是勇猛许多,他浑身上下瘴气缭绕,且越升越高,期间夹杂着诡异的嘶吼。直到七、八丈时,他周身的瘴气终于停下,但吼声愈发凶厉。
霎时间,头部的瘴气中,显露出一个尖牙利齿宛若恶鬼的口器,而在两侧,又伸出一双布满骨质尖刺的怪臂。它朝着司育官仰天狂吼,尽管无面亦无躯,却难掩其凶暴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