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阵的一伙步行卒，大约有二十三四人，两支半战队，多是大泽城里追随周室征战四方的正经国人。

自以为抓到关键人物，捞到一件天大功劳，除了派人向还在村里驻守的诸姬君子报信，其余人等立即分出一半人手，在岩穴附近戒备。

剩下的都是刑法、拷打，能够让死人开口，换句话说，折磨人的一把好手。

这几个吃了凶狼妖鸟的零碎肉末，体内充满妖异元气的野人，平日里吃过的流落荒野的苦头，寻常手段根本撼动不了他们的精神。

没想到，一位城里的国人拽来一条绳子，捆绑了野人的双脚，另一头扔过树梢，慢慢走过去，伸手轻轻抓住。

双手被缚，动弹不得的野人似乎意识到什么，全身发力使劲挣扎，其他野人没眼看下去，都扭过头，暗暗庆幸自己没轮上。

知道害怕就好！

城中国人猛地用力扯动，绳子收紧，拽的那只野人当场往后倒下，后脑勺狠狠的磕在地上，发出骨头与岩石用力碰撞后，独有的闷响。

酸，太酸了！酸的附近所有国人，牙齿都打颤。

周室宫廷有九韶、九风、姆盐等雅乐，能扶正却邪，滋养王侯国人的灵情。

南蛮北狄、东夷西蕃，据说也弄出一些蛮管狄言，以金石之声演化天地诸象，刺耳不说，还会败坏人的精神。

这骨头与岩石碰撞的杂音，指甲抠刮恶金的噪声，就很像传说中的夷狄斜乐。

这还不止，城中国人继续用力拉扯，野人后背贴地滑行，身躯很快颤抖、哆嗦着。

起初，地面还有杂草铺垫，到了河边铺满沙石的所在，黄白相间的沙滩，很快出现一条条、一缕缕红痕水迹。

野人再是硬骨头，也扛不住如此刑罚，忍不住痛的哼哼两下，发掘自己漏了馅，赶紧闭嘴不吭声。

可惜，已经太晚了！能吃苦，却忍不住区区入门刑罚的折磨，暴露出自己的软弱。

别说城中国人大喜过望，就连其他步行卒也知道了好处，彼此之间交换眼神，都是暗爽的微笑！

没想到，主持讯问的国人稍微用力，将这只野人吊起，头下脚上，离地尺许高。

后背鹿皮简单缝制的上衣，被沙石磨成了一条条、一缕缕的破烂，长短不一的伤口，沾满了岸边的细沙碎石。

此时，头下脚上倒吊着，上半身充血鼓胀，原本就快要愈合的浅伤，一下子又渗出血来，一条条血迹沿着皮肤流到脖颈，就像鬼画符似的。

鲜血爬过后脑勺，从头顶正中滴落在地上，新鲜的血腥气，引来了河水里，看见或看不见的怪物。

短狐、蚂蟥、尸鳖等等，还有细如微尘的若虫，都被血腥吸引而来。

短狐口中射出一股细沙，正中野人的影子，他就头晕脑胀的失去了神志。

肉球似的山蚂蟥，往前伸出尺许，身体细如蚕丝，再一缩，又变成了圆乎乎的肉球。

就算贴着地面，也能升起尺许高，遍布利齿的口吻要住野人头顶，就发出咕噜噜、咕噜噜，大口大口吸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