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和智慧从未让任何人抵御住命运的反复无常。”
——J·K·罗琳
......
【现在】
2013年10月7日,下午3:45,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湾区,旧金山市,布莱尔伍德(Briarwood,荆棘)学院。
下课铃声化作耳鸣,鲁迪大口喘着粗气,头很晕,还有点痛。他一手撑着身侧的草地,一手揉按着酸痛的头皮,试图减轻眩晕的感觉。
午后的阳光渗入树叶间的细缝,投射出斑驳的光影,铺洒在他身上。
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油然而生,同时也使他的眩晕感变得无比强烈。
面前熟悉的老师、远处操场上奔跑的同学、头顶摇曳的树枝、天边飞过的鸟儿,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虚幻的色彩。
就在几秒钟前,他还在九百公里外的俄勒冈州,腹部插着一块玻璃血流不止。现在他却睡眼惺忪地在旧金山的母校操场上一棵橡树下,被耳熟能详的下课铃声叫醒。
“嘿,鲁迪,我们还在同一个频道上吗?”曼德尔老师看见他这副模样,笑着追问道。
鲁迪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没有立刻回答。
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卷起几片微红的橡树叶,飘进空中。叶子刚刚落在地上,就又被风掀起。其中一片从鲁迪脸上擦过,带来一丝轻微的痒意。
这让他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不是幻觉,他抬头回道:
“啊!抱歉,曼德尔先生,我...”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周遭的一切似曾相识,这场对话、刚才的那阵风、扫过脸的橡树叶,一切都太过熟悉。
曼德尔老师很有耐心,双臂环抱在胸前,手臂上的肌肉绷紧,显得健壮无匹,他就站在鲁迪面前,保持着温和的微笑,等待着鲁迪继续说下去。
“呃...我...我做了个噩梦,可能是昨晚...没睡好。”鲁迪支支吾吾地说。
“鲁迪,我理解你,你们这个年纪会有各种各样奇怪的想法。”体育老师缓缓蹲下,微笑中不乏担忧,“但是,你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很糟糕,你真的应该去看医生了。”
鲁迪犹豫了一会,“我明白。”
“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孩子。”曼德尔老师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他目送自己从前的体育老师的背影渐行渐远,自己却仍呆坐在原地,眼神飘忽,思绪漂泊。
“我...肯定是做了个梦...我做了个梦,对,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他双手插进身边的草地,手指扣进泥土,感受着掌心中草叶和泥土的湿润,以及零星砾石的触感。这种触感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他感到惶恐。
“如果那五天不是梦的话...”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那他就真的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五天前,回到了九百多公里外的旧金山。
......
树上的叶片在微风的摩擦下发出沙沙的声响,在他头顶轻快地舞动。远处深褐色的教学楼左上角,“Brairwood”的黑色立体字体清晰可见,告示着学院的名字。操场上传来老同学们嬉笑的吵闹声,加州海鸥结队飞过,发出“呱呱”的叫声。
这一切场景,他五天前确实都亲眼目睹过。
“如果我做了个梦,这一周里发生的事情难道全都是在这棵树下睡梦中见到的?”他嗤之以鼻,“这梦也未免太长了吧?”
过去的五天,他经历的都是些极为真实的事:被学校劝退,和姨妈重聚,只得转学去阿卡迪亚,顺道去医院看望凯特...遇上了那该死的龙卷风...被那该死的玻璃...
“啊,去他妈的...”
他不寒而栗,后背和脖子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头上的青筋跳动一次,就会在他脑中掀起千层浪花,拍击耳畔,引起耳鸣。
“还是说,我其实...”
他心中涌起一阵惶恐,看着自己满是泥土的双手。
“已经...死了?”
惊惧的感觉让他胸闷,喘不过气来,他惊恐地抬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不,不会,我还在呼吸...”
也许回忆会有帮助...这五天的事太多,加上时不时的头痛,他的记忆早已混乱成一团浆糊。
鲁迪试图在这团记忆浆糊中抓住一些具体的场景,试着把“五天前”的场景与现在关联起来。
“啊,草!”
突然,剧烈的头痛袭来,心跳极速加快,那熟悉无比的感觉再次出现,仿佛一股能量在他眼前凝聚,渐渐呈现出重影...
他不得不将视线集中在这重影上,在其中分离出一个场景。
在重影中,一个棒球从不远处飞来,猛然击中他的脸,他已经看见自己血流满面的样子...
再一次。
......
这个世界从不缺少倒霉蛋。
鲁多弗·凯勒生在旧金山湾区,有着相当独特的外表和相当“奇异”的移民家庭——父亲杰拉德·凯勒为第二代德裔移民,母亲贾思敏·宋则来自旧金山唐人街。
虽然他出生在这西海岸最繁华且“最包容”的城市里,但幼时的鲁多弗,实际上依旧度过了一个被霸凌的童年时光。
直到十三岁那年...
一场家庭风波迫使他随父母搬迁到俄勒冈州西北部海滨小镇,阿卡迪亚湾,去和他的叔叔一起住了一段时间,亚历克斯·凯勒,一名阿卡迪亚湾本地的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