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在序章提到的牺牲阿卡迪亚湾时空中,鲁迪遭遇的事”)
【牺牲阿卡迪亚湾时空】
10月9日,下午晚些时候,双鲸餐厅。
小镇主街的拐角处,一辆石银色的丰田普锐斯悄然驶过,光洁如钻石的车身与油电混合的引擎结合,在路上发出“相对环保”的轻微嗡鸣声。
车正随着车流朝小镇主街减速拐入,驾驶座上坐着个秀气的女人,宋琳把头发梳成了马尾辫,外面披了件米色的薄夹克,衣兜露出一半她的女式墨镜。
坐在后排的鲁迪微微侧身,脸颊贴在车窗上欣赏窗外景色的变化——从繁华的波特兰,到蜿蜒山路中的国家公园,最后来到熟悉而陌生的小镇阿卡迪亚湾。
车厢里播放着柔美舒缓的独立音乐,正是鲁迪喜爱的曲风。当眺望窗外的景色无法继续吸引他时,他便会闭上双眼,全身心地投入音乐中。车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脸上,带来一阵温暖。昨夜在姨妈舒适温馨的公寓中休息了一夜后,他的头伤似乎稳定了些,阳光不再会刺痛他脆弱的脑袋和眼眶了。
车子在路口转弯,缓缓驶入双鲸餐厅的停车场,宋琳找了个位置停车熄火,拉上手刹。
“走,小奕,咱吃顿饭去。”
她回头对后座的鲁迪说道,一边解开安全带,拔出钥匙。鲁迪应了一声,抓了抓早上刚洗过的乌黑碎发,和姨妈一同下了车。挎包甩在他的肩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他快步走到姨妈身边,与她并肩走向餐厅门口。
餐厅入口处悬挂着一块浅蓝底的霓虹灯招牌,巨大的灰白色鲸鱼图案环绕在字体周围,一小条黄色的霓虹小鲸鱼置身于大鲸鱼的鳍下悠然自得。招牌上的字用艳黄的字母写着——“Two Whales DINER”。
这家小镇最受欢迎的快餐店,与这座依海而生的小渔镇一样朴实无华,充满怀旧气息。鲁迪还记得小时候常来这里吃早餐的日子。五年过去了,这家餐厅的招牌和内部装修几乎还维持着原样,给他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鲁迪走进餐厅,香喷喷的黄油味立刻勾起了他的食欲。
墙上泛黄的摄影作品记录着阿卡迪亚湾几十年来的点点变迁。老旧的吧台椅、红色皮革座椅和过时的点唱机都散发着浓浓的怀旧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了下来。进门的墙上和大门上分别贴着几张寻人启事,上面是一名叫做“瑞秋·安布尔”的女孩的头像。
尽管是黑白的头像,但那女孩那张雕塑般标致的脸还是有些吸引鲁迪的目光...
他仔细地阅读了海报上的信息...旁边还贴着一张“普雷斯科特-金盘房地产”的房产广告,鲁迪也顺便瞥了一眼。
往里走,吧台边,几位正在休息的渔夫坐在高脚椅上,和店员们聊着最近的渔获。姨妈正站在他们中间,和一位女店员兴致勃勃地闲聊着。
现在是午后时分,餐厅里顾客寥寥,他被一个留着长胡子、头戴卡车帽的男人吸引了注意力。那男人的头发乱糟糟的,帽子下面的鬓角和后脑勺都蓬乱如草,脖子上还有几块隐约可见的纹身。他似乎在餐厅里四处张望,一副焦虑不安的样子,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有可能是外面那辆房车的钥匙,鲁迪的预感一直很准。
男人逮到鲁迪在盯着他看,便厉声质问:“小子,你他妈在看什么?”
“呃呵...你?”鲁迪耸耸肩,见这人的反应,他有些想笑,看来这回还真不算以貌取人。
“我他妈看起来像是个展品吗,啊?别拿你那双怪异的眼睛盯着我...”他恶狠狠地对鲁迪挥舞着手指。
“哦,你看上去就跟个长了毛的马桶似的,”
话音刚落,正从吧台取餐的姨妈来到鲁迪身边,一手搂住他的肩膀,用流利的英语反击道:“...我觉得他出于猎奇看你两眼,也是情有可原。”
那男人向姨妈逼近两步,怒目圆睁:“婊子,你...”
“够了吧,弗兰克!我不管你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我必须请你离开了。”
一位女店员从吧台后面大步走过来,双手叉腰站在姨妈和鲁迪面前,强硬地斥责着弗兰克。弗兰克狠狠瞪了一眼鲁迪和姨妈,似乎女店员的话对他很有说服力。他恼火地低吼一声,猛地甩手,就气冲冲地走向门口。
鲁迪心中隐约有个预感,他顺着直觉在弗兰克踏出门槛时提高声音嘱咐道:“嘿,试着去对面的房顶上找找。”
不知那个叫弗兰克的邋遢家伙有没有听见,就算听见了,估计这话听起来也更像是句调侃。鲁迪在心里偷笑着,他透过窗户目送弗兰克匆匆走到停在外面的房车旁,拉扯了几下车门,就开始四处张望。不多时,一条可爱的狗从车底下钻出,绕着弗兰克的腿打转。
或许过上半个小时,弗兰克才会记起他的建议吧。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琳,真碰巧,我刚开始今天的轮班,就遇见了你们...”
刚与姨妈说话的女店员似乎与姨妈很熟稔,鲁迪在观察了一会儿窗外的默剧后,将目光投向她们。当看清女店员的面容后,他惊喜地大叫:
“天哪,乔伊斯女士,是你吗?你现在还在这里工作吗?”
“哦,可别叫我‘女士’,那在我耳朵里听上去就像是‘老女人’,叫我乔伊斯就好,鲁迪。好久不见,你长高了不少啊。”乔伊斯微笑着对他说。
“我真的、真的很高兴能再见到你,乔伊斯。”他由衷地感到开心,给了她一个拥抱。
“鲁迪,你要来阿卡迪亚湾?”
“我...”
“是的,我要把他带到布莱克威尔。”还没等鲁迪回答,姨妈插话说道,一边带笑抱起双臂。
鲁迪正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无奈地看了姨妈一眼,不过他也习惯了这个爱抢风头的女人,唉,就算对她亲爱的小侄儿也这样。
......
几分钟后,鲁迪和姨妈坐在卡座里聊天,乔伊斯给他们端来了两个三明治和两杯橙汁。
“这次我请客。”乔伊斯把食物摆在他们面前,对鲁迪笑了笑,“就像你小时候经常来这里吃饭一样。”
“谢谢你,乔伊斯。”鲁迪诚恳地微笑。
“克洛伊现在过得还好吗?”姨妈一边拿起三明治,一边问道,“我听说她也在布莱克威尔上学?”
听到克洛伊的名字,鲁迪心头猛地一紧。他和克洛伊只有一面之缘,在她的生父威廉车祸去世后,他们曾在布莱克威尔做过一段时间的同学。鲁迪还记得当时克洛伊脸上孤单无助的表情,他为她感到无比难过...但自己也无能为力,没过几周,同样的悲剧也落到了自己头上。
乔伊斯的表情黯淡下来:“她被从布莱克威尔开除了。”
“什么?为什么?”姨妈惊讶地问,鲁迪也瞪大了眼睛。
“逃课、吸大麻之类的事情,”乔伊斯看向鲁迪,“答应我和你姨妈,别学她。”
“不,一定有别的原因...乔伊斯,她...她本来是个很好的学生啊。”鲁迪难以置信。
“也许...也许她只是难以从威廉的事情中走出来,加上前段时间她的朋友瑞秋失踪...不过,她现在和她的好朋友待在一起,我也能稍微放心些了。”乔伊斯叹气,又笑着说,“嘿,我们这不是还来了个大城市男孩么,说不定你会给她带来一些‘好影响’呢。”
“乔伊斯...我不觉得我算什么‘好影响’...”
鲁迪勉强笑了笑,心里却很不安。他又想到了自己在演唱会上那乖戾的情绪,还有自己永远搞不懂的超能力。
“放心把乔伊斯,我会确保这小子发挥‘好影响’的。”姨妈笑着对乔伊斯说。
鲁迪苦笑,心中涌起苦涩,现在自己身上的问题似乎更多...
“布莱克威尔学院意欲轻生的女孩身份确认为十八岁的摄影系女学生凯特·玛什,她目前身体和精神情况稳定,已转送至医院接受调理。”
鲁迪赶忙抬头看向屏幕,只见凯特憔悴的脸庞出现在新闻画面中...
天哪,凯特...她如今也在这儿学摄影吗,她出了什么事?
似乎是瞟见鲁迪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乔伊斯一边收拾餐具,一边关切地问道:
“鲁迪...这几天,凯特身上发生了很多事。你还记得她吗?”
“我...当然记得她,乔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