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突然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最后的那个阶段才是伤亡最大的时候。”

邢平凡苦笑了一下：“准确来说，只有最后三十秒而已，学弟，你对那晚的夜色有什么印象？”

叶炯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天空有一轮显眼的红色月亮，还有就是不断变化的天色，其他就不好说了，毕竟我没有时间去观察。”

邢平凡说道：“差不多，以肉眼观察确实可以得到这些情报，但，学弟，那是神战的战场。”

叶炯脚底一滑，整个人差点倒在地上，幸亏邢平凡早有预料地扶了他，他才避免了直接让脸和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

作为接受过不完整神威波及的人，他恐怕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那矿井里发生的事情，明明事情都结束了，最后突然出来一个人，叶炯仅仅察觉到他的存在就差点直接扭曲成怪物。

邢平凡看着叶炯那后怕的神情，立马就知道他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于是他接着说道：“那晚最后的时刻，我们这边的神明们组成的联合防御被恐惧魔王以绝对的优势击破，他的神威因此洒向大地，幸运的是不知何处传来了一道攻击将恐惧魔王击退，但就在神威波及大地的这半分钟里，很多人就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地直接失去了生命。

“但这还不是最凄惨的，有不少人被波及后因为意志强大没有死去，但因此他们扭曲成了难以名状的怪物，而现在你如果去城里会发现还在军事管制的状态下，就是为了处理这一部分。

“至于运气好一些的，比如我，就仅仅是失去一只眼睛罢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悲观的事情，毕竟我们人族的科技这么发达，等附着在上面的神威稍微减弱了，我就可以将眼睛取回来了。”

叶炯问道：“那需要多久？”

邢平凡毫不在乎地说道：“谁知道呢，也许五十年，一百年也说不定呢，喂喂，学弟你这什么表情啊，没必要现在就为我哀悼啊，这个时间是可以用相反属性的魔力减少的。”

两人笑了起来，又在落日之下往前走了一些距离，邢平凡突然问道：“话说叶炯学弟你这样真的没事吗，现在因为时期特殊没有人上街，但放在以前你现在这样可是要紧都市传说的。”

叶炯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虬结的结缔组织让脸摸起来十分粗糙，这里凸一块那里少一块的，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邢平凡好好打量了一下，作出了自己的判断：“虽然看起来一样，但你的扭曲好像不是来自于恐惧魔王的神威，反倒是另一种来源。”

叶炯笑了起来：“不愧是学长，这确实不是来自于神威，而是来自另一个我没见过的东西，而我彻底失去意识时恐惧魔王还没能将神力波及大地。”

随后他就将自己遭遇的事情简单和邢平凡讲述了一下，在讲述的过程中减去了和羽田清一发生冲突的那一段，邢平凡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提问一些具体的细节，等到叶炯街上讲述他也没有开口，两人就这么走了许久，在太阳即将沉入地平线之下，周围的路灯逐一亮起时，他才缓缓开口。

“学弟，你遇到的可能是一个十分麻烦的东西，这种东西是污染，它的作用和神威类似，但造成原因却截然不同，这可就说来话长了。”邢平凡面色凝重，他掌握着天启学院防卫部的半壁江山，但居然完全没有听说这件事情。

叶炯突然抬起了手：“那学长就长话短说吧，这个东西的威力我已经见识过了，知道那到底有多么可怕。”

邢平凡说道：“你把它理解成一个类似于发生器一样的装置，它在不受封印的情况之下会源源不断地向着外界散发着某种信息。”

“某种信息？”叶炯重复着这个看起来关键的字眼。

邢平凡点了点头：“是的，但这个信息的层级可不低，涉及神级和禁忌知识都是基础，而历史上记载的污染事件是距今约百万年前的龙族与凤凰族的联谊城哈姆莱斯城，那场污染直接让当时在场的所有有生命无生命的东西全部扭曲成怪物，一座城在二十秒内变成死城，上至当时的龙皇凤王，下至刚出生的孩子，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叶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神都没有办法解决那个东西吗？”

邢平凡等他消化了信息才继续说道：“这就是神威与污染最大的区别，神威的作用范围是固定的，只要是神级的存在都能免于压制，污染则不同，它的不确定性太大，根据它包含信息的不同，他的作用范围就很随机，比如一个瞬间杀死神的污染，却无法影响正常生活的普通民众，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叶炯问道：“那现在那个什么哈姆莱斯城的污染最后怎么样了？”

邢平凡说道：“完全没有解决，它的影响是完全独一份的，只要踏入那座城市的边界，你就会立刻扭曲，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这座迄今为止最大的城市，也就因此成为了最大的禁地，唯一的收获来自六十年前，人族的上一位神，诺查丹马斯的导师，赫萝阁下，‘她’用尽全力，在陨落前传出了一句话，而这句话也是我们对那唯一的了解。”

说道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让已经被完全勾起兴趣，等待下文的叶炯一时有些蒙：“所以呢，那句话是什么？”

邢平凡眼里透露出几丝犹豫：“你确定要听吗，学弟，赫萝阁下说那句话的时候已经被扭曲了，而那句话也随之带上了些许污染，虽然没有那么强，但你多少还会受到影响。”

叶炯急切地摆了摆手：“都是从污染下活过来的人了，还怕这干什么，快说吧学长你可别卖关子了。”

邢平凡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学弟，既然你这么坚持了，那告诉你也没事，赫萝阁下的遗言是：‘那个污染源来自于‘神’梦中的呓语’。”

叶炯感觉自己的右脸一凉，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就着刚才那句话问道：“什么是污染源？”

邢平凡一拍脑门：“我居然忘了先告诉你这个，你记住，污染分为污染源和污染衍生物两种，污染源就是那个信息发生器，而污染衍生物则是它导致出的那些结果，不过，这差距也太大了吧，当时我听说这件事时我的右手变成了一根类似鸡爪一样的东西，掐着我的脖子要杀了我，而你不仅没事，还恢复了，岂有此理，天理不公啊！”

“啊？什么？”对于邢平凡最后的突然转移话题，叶炯有些没明白状况，但右脸的情况已经消失，叶炯摸了上去，发现自己的皮肤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成原状了。

他看着一脸怨恨的邢平凡，讪讪笑道：“学长，从某种程度上看来，这也算某种扭曲吧。”

邢平凡闷闷不乐地说道：“或许吧，话说，那只小雨蝶呢，你们平常不都一起出现吗，现在分开了。”

“哪有的事……嗯，”叶炯刚想反驳，突然想起自己和邢平凡见面的时候时金雨确实都在旁边，无一例外，只好说道，“学长你不能用那几次就下结论啊，这太片面了。”

邢平凡笑着说道：“我知道，只是心里不太平衡，找个地方打趣你一下而已。”

听他这么说，叶炯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作为回应，突然他想起一件事，问道：“学长你去那个地方，干什么，去祭拜谁吗？”

邢平凡突然站住了脚步，人也落到后面，叶炯有些疑问，扭头看向邢平凡，在看到这位可靠前辈的眼神时，有些不知所措。

那是一种厌世绝望而带来的悲伤之感。

尽管邢平凡立马拉下帽子遮住了脸以掩饰自己的失态，但叶炯心里已经出现了一个疑问，对学长过去的疑问，但这显然不适合和正主提，只能之后慢慢了解了。

两人就这样走回了医院，在分开前，邢平凡提醒到：“你还是和时金雨学妹说一下吧，毕竟我看她们两人之间关系较为——亲密，算了，叶炯学弟，千万记得按住她，不能让她去犯险。”

叶炯嘴角一阵抽搐，这是刚才开始他最担心的问题，他本想就这么敷衍过去，但都提到这个份上，他就不太好拒绝了。

医院的机器人护士已经开始催促病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叶炯看着阴暗的天花板，在闭上眼睛前心里祈祷道：“上天保佑，希望明天时金雨还没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