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时金雨,明紫柠还是花了一点时间去调查过,但毕竟蝶谷与天启城过于遥远,雨蝶族又不常与外界接触,最终只能以一无所获告终。
“别碰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回家吧,唔——”
时金雨的梦呓还在继续,明紫柠自第一次看见这副景象已经过去两个月了,那时她还以为时金雨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差点直接出去避难了。
明紫柠低头,摸黑从自己那一堆论文下抽出一张纸,透过月光,依稀可以看见五线谱和几个文字,看到这个,明紫柠脸上露出了不满之色。
“真是的,我第一次对老师低头居然是为了这点事情,你不好好补偿我这件事都没法翻篇。”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坐到时金雨床边。
这首歌是她根据自己学得不多的心理学知识,在加上雨蝶族的文化写的词,随后去艺术部那边请一位老师谱曲,再指导自己唱歌。
不过令她高兴的是,她不是那种五音不全的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调音,她也感觉自我良好,不过……
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唱啊。明紫柠叹了口气,词她已经烂熟于心了,但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才能安心啊。
她又看了一眼时金雨,此时这个蓝色长发的女孩已经缩成一团,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双手护在头顶,表情狰狞,眼角泪水缓缓流出。
“不幸者以一生治愈童年吗,但你才多大啊?”明紫柠摇了摇头,清了清喉咙。
“哼——哼哼——哼。”做了半天心里建设的明紫柠决定先从调子哼起,明紫柠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以前的自己给时金雨第一次唱歌,莫名觉得有趣。
“没想到小姐你还拥有这种才华啊,真是让我敬佩。”一道轻浮的声音自身旁响起,明紫柠将目光从回忆中收回,看向了一旁:“为什么我的人生走马灯会有别人进来啊?”
貊海森站在她身旁,微笑着说道:“这是个好问题啊小姐,排去那么多不确定因素,我们都再次见面不是很让人感动吗?”
明紫柠将目光移回回忆中:“并没有,人生最后一段路了,让我一个人小小享受一下不行吗。”
“雨中飞舞的蝴蝶啊,请您降下劳累的翅翼,为新生带来希望。”
回忆里的自己开始正式唱出词,声音轻柔悠扬但又带有些许的咯噔,明紫柠笑了一下:“我的初次演出效果还不错吧。”
貊海森说道:“从一个非专业角度来说,确实不错。”
“星空下的蝴蝶啊,扬起了触角,向着远处开始了远航。”
声音也越来越连贯了,明紫柠看向他,问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要是你被打得快死了,不是应该走你自己的那边去吗?”
“俯视群生的蝴蝶啊,回头望去,那难以忘却的地方,是故乡。”
貊海森说道:“真是伤人啊,小姐,我可不好说啊,毕竟我不想让你知道外面的情况。”
明紫柠笑着扭过了头,她想探出外界信息的想法被对方看透了,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明紫柠唱完了全部的曲子。
而时金雨在这个过程中也安静了下来,身体不再颤抖,表情也柔和了起来。
眼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明紫柠准备就此收手,但还没能等她起身,就被睡梦中的时金雨一把抱住,嘴里呢喃道:“妈妈,别走,我真的不是怪物,妈妈。”
“恭喜啊,小小年纪,喜当妈了。”貊海森双手抱拳说道。
明紫柠毫不犹豫回击:“这多好啊,不用感受怀孕生育之苦还可以养个女儿,不像某人,作为人族时人生履历写得光鲜亮丽,实际有多少水分自己心里清楚。”
貊海森的笑容收敛了些许,为了自己能行动方便,秘偶族的族人往往不选择和外界人员进行过多的感情交流,而他属于更加谨慎的那一类,他的家庭甚至全部由秘偶组建,全家上下加上宠物没有一个活物。
嘴上占到优势的明紫柠得意地笑了笑,看向自己的回忆,被时金雨抱住的明紫柠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她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她伸手想将时金雨从身上拉开,但时金雨用的力量实在太大了,让本就不常运动的明紫柠无可奈何。
而睡梦之中的时金雨感受到明紫柠挣扎着要离开,手上加大了力气,继续喃喃道:“妈妈,别走,我会听话的,回来吧,求求你,回来吧。”
明紫柠也放弃了从时金雨手中逃脱的可能,但从来到这里开始她就没有正常的社交的经历,更何况现在的状况明显也不是正常的社交经历可以解决的事情。
“我怕,好多的血,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随着明紫柠的沉默,时金雨也似乎知道了这人不是自己的母亲,手缓缓松开,再次蜷缩成一团,身体也颤抖了起来。
而重获自由的明紫柠立刻起身走到自己床边,一把掀开了自己的被子,但看着干净的床铺出了神,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床上十分乱,只有很小的地方供她睡觉,但此时却整洁地不像话。
她回头看了时金雨,那小小的身影不断颤抖的样子扯着她的心,她想起自己,原本自己有一个完整的家,但不知何处来的导弹摧毁了美好的一切,她背井离乡,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还因为某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受人冷眼。
明紫柠坐回了时金雨的床上:“看来我们很像,不是吗?”
说着她将泪流满面的时金雨揽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哭了,时金雨……妈妈,妈妈在这里。”
随即她再次唱起那首歌,一边拍着时金雨的身体,她才发现时金雨过于消瘦,甚至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了,骨头凸出和手碰撞确实手感不是太好。
明紫柠唱完一遍,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时金雨,轻叹一声:“我才十六岁啊,就当妈了,算了,也是一个新鲜的体验,不是吗。”
一夜无眠。
当清晨的阳光照在时金雨脸上,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就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而她昨晚好像确实见到母亲了。
就这么想着,时金雨把头往前埋了埋,试图从那未完全清醒的意识里找回母亲的温暖。
突然间她顿住了,因为自己脸上的不是熟悉的枕头,更加柔软不说,还带有温度。
看到时金雨像一个压紧的弹簧跳了起来,也被吓了一跳,原本就有些昏昏欲睡的她被直接吓得坐到地上去了。
时金雨警惕地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敌意:“你做了什么?”
明紫柠扶着床边爬了起来,她将头垫在床垫上,仰视着时金雨:“我一个女生能干什么啊,不过是当了一个晚上妈妈罢了。”
“妈妈?”时金雨想起了自己的感受,“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明紫柠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硬盘:“当然了,我之前可不知道,雨蝶族对于母亲有那么强的依赖性,这里面我录下了你的梦话,这可是宝贵的研究资料啊。”
时金雨羞红了脸,扑了过去:“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