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什么祖传刀法?”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赵春,难忍爆粗。
“修电剜烟刀!”刘裕张嘴就来。
赵伯麒怒发冲冠道,“修你的肉垫,剜你的鸡眼吧!拿钱不办事儿,摸鱼长痔疮!”
满地血污狼藉,穿梭间稳稳心神,刘裕算了算械斗剩下的人数,连带两家家主,还有三十七名贼人。将水果刀入鞘,塞进马靴里,刘裕抽出了马尘、驹影二刀。
自离广陵之后,刘裕一路游荡,多番路见不平,总要拔出双刀铲除坎坷。
刘裕以恶人头颅打磨刀法,动手时常要心里计数,看自己多久力竭:他的极限,至今为止是三十人——三十名没有披甲的常人。三十人内,马尘驹影,无人可敌;三十人外,没有弩箭的情况下,自保有余,却没信心装B成功。
从临淮郡溯江北上,西北高东南低,刘裕把每天游历路程,当做负重登山。仙药可求不可常得,没有人一落地就力能举鼎;本事从哪里长,不劳而获只能有梦遗的本事,真招儿都在这千里万里的追风赶月中练会练强。
师父说,为将者,善能以身为饵,驱虎吞狼。挑逗赵钱两家,一场厮杀,各自剩下些残兵败甲,功成只在今夜!
双刀渴饮奸人血,管你姓赵姓钱,独夫民贼,今夜都拿命来!
“督邮大人到啦!收兵吧!大人到城南啦!”巡捕猛敲铜锣,众人一时皆楞,刘裕也怔住了。
赵春、钱溢,各自走进停了械斗的人群里,对手下部曲喝道,“撤!”
残贼夜半如蚁而聚,厮杀至此,又一哄而做鸟兽散。刘裕呆看各家拖了各家的尸首,然后两家人齐心协力、端盆提水,冲洗干净了街面血污,不禁喟然悲叹,“这又是一群什么东西……”
东西南北四城,钱、赵家主都传下去了命令,让城里各家各户,也不管天黑,纷纷打开大门,妆扮一个“夜不闭户”的盛景。天一亮,城中平时黄了的铺子馆子尽皆强制开业,一群昨夜械斗中头破血出、负伤挂彩的盲流,乱腾腾涌进馆铺中充当顾客——只是白吃白拿,定不给钱。
督邮来干啥?没人知道。可能他单纯蛋疼,或者是当夜梦游,偶然途经。百姓看见督邮官夜里明明是穿着睡衣孤身进城的,白天走时却有赵家的五花名马开道,跟着的又是钱家的两辆香车——一辆载人,另一辆疑似满载了襄阳土特产。
城南小栈,刘裕一脸窝囊相,独自喝着闷酒。
“少饮吧!”老翁坐在刘裕对面,“你有没有家人,或者有没有书信还未邮寄?”
“有啊……”刘寄奴今日心情不对头,喝没有二两,脑袋一阵发蒙,“谁还没家人了!我老婆,天下一等一的美人……”
“我也有家人。”老翁长叹,“我儿子在赵家老二手下做事,我有时候没办法。”
刘裕一阵昏沉,闻言强打精神,道,“老丈,本来……本来想迟些告知你,怕你年老激动。你儿子,被赵家老大……不对,不对,是老二,那小崽子,真特么让人看不顺眼,谁脱裤子,把他赵老二露出来了!”
“你说我儿子如何?”老翁大惊失色。
“你儿子,已让赵仲麟害了……”刘裕烂泥般软在桌上,提着气挣扎道,“老丈,你给我喝的,是他娘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