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往坞堡门前,已然夜半。坞堡大门紧闭,这三不管的小地方虽然没有宵禁,刘裕也不敢搭根绳子翻墙进堡——怕被乡人当成贼揍。
又寻思着,换上好衣好甲,把黑马的鞍鞯也换了金的,冒充个小官小吏进城。再一想毕竟单人独骑,仍是怕有见财起意惦记上自己的,惹来不相干的麻烦。
坞堡的堡门前立着几个贞洁牌坊,向外乡人诉说着本地的民风淳朴、男善女烈。刘裕借着月光,一座座看牌坊上的文字,认出坞堡地名,名为“负郭坞”。
天亮入坞,闲游来到坞中的打铁铺子门前。
“客官,您打些什么?农具还是兵器?”打铁师傅光着膀子,铁炉里火焰烧的正旺。
“你们这儿还能打兵器,牛啊?”
“您这话说的。咱们负郭坞,天不收地不管,别说是兵器,钱到位,甲胄也能给你打。到处兵荒马乱的,多添些家伙防身吧?”
刘裕看看腰间的空草篓,道,“你这儿能打铁弹吗?”
“铁胆?能的!”打铁师傅笑笑,“客官还是个练家子,这铁胆巴掌大小练手劲儿用的,可是不轻啊。”
“铁弹,铁珠,小铁球。”刘裕摇摇头,“不用太重的。”
“竟是个使暗器的行家?好说!”打铁师傅道,“一文钱一个,手工费一个三文。”
“一文钱一个?”刘裕道,“咱们可是同行,我也在铁炉旁打磨过几年。一文钱一个,用的是渣铁的料子吧?那料子铸出来的铁弹,打出去不成天女散花,也得崩碎一地啊?”
“唉,精铁咱们也能用啊,三十文一个弹子!”
刘裕摸摸怀里,无奈道,“打把刀吧,打把小刀,水果刀大小……”
打铁师傅大笑,“客官想吃水果了,不如去集市上,直接买把小刀,花不了几个子。”
“那削果皮的小刀,硬是够硬,韧度太低。”
打铁师傅不解道,“这小刀,做暗器也就是飞过去一扎一捅,要那么高韧度干什么?”
“师傅你且听我的,咱们只打两把小刀,铁料用好的,我不惜钱。”刘裕道:
“刀背要半个寸的厚度,小刀重一些无妨;打出来刀,不仅能穿刺,还要能斩骨。锻打、火温、放料,这些全凭师傅您的一双手,尽可能保持小刀够硬,同时淬火多多加心,把韧度也提上来!”
“客官,别怪我多嘴。你平时要是惯用石子当暗器,真不如随地去路边捡。你打这东西,扔出去还得收,丢了太不值得。”
“暗器这东西,不体面啊。一袋石头子,晃晃荡荡在腰间,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个暗箭伤人的鼠辈。”刘裕道,“有两把常备的飞刀就够了,这是迫不得已保命用的家伙。”
“明白,明白。”打铁师傅取出一块精铁,道,“一贯大钱。”
刘裕含泪从怀里掏出钱串子,心想,这孙子打铁还兼职算命,竟能估计好了自己兜里有多少铜板。
“师傅,给我打一支铁矛,一把铁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