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想讨扰法师一宿。寺里受累安排些素斋素饭,弟兄们肚子都饿了。”
和尚掂了掂僧袖,微笑的慈祥脸皮拧成菊花,满面笑意更加真挚了。和尚道:
“斋堂有嫩鸡、肥鹅,锅里还正炖着现宰的肉牛……”
丁午闻言大喜,道,“我还叫苦喝什么白粥呢!那和尚,肉只管大盆端上来,酒有没有?”
“施主,酒肉都能管饱。咱们藏经阁里日常放着洗涮干净的七八个大浴桶,酒肉够了,还能去泡泡澡解解乏……”
蒯恩蔑笑道,“放经书的地方,让你们改成澡堂子啦?”
“施主此言差矣。老话说‘天一生水’,藏经阁放澡桶,洗浴防火一举两得。洗了澡,咱们还准备了带劲的节目……刚才小施主在山门后面见到的沙弥,年方二八——实则女郎。像这样的,咱们养着十几个,晚上脱了僧帽,放出青丝,袈裟换罗衣,跳个舞暖个床,这都使得……”
众人大惊,只有孙处面色如常,闻言后,眉梢眼角,暗藏一丝凛冽。
大雄宝殿后,和尚安排众人在一间禅房落了脚。兴仁寺的服务殷勤到位,沙弥们很快摆上酱鸡、炖鹅;肉香最浓的就是那盆烧牛肉,只可怜那牛,中午还是和尚的爹呢。
“老汉我活了一辈子,什么没见过。”众人围着炉火,饮酒食肉,虞丘进却不吃不喝,道:
“我也听说过净土宗的佛教不戒荤腥,还有南传教派,僧人在外乞食,平等接受一切施舍,也不拒绝食肉。当今天下大乱,十室九空,不少名山古刹都被世俗所污:
那些盗匪贼人,强占庙宇,假扮僧侣,妄行不法——这种事儿,老汉我见多了;奉劝你们年轻人,行走江湖,当心僧道。像这兴仁寺的贼秃,酒肉情欲一样不落,吃拿卡要五毒俱全,嘴里喊的是佛,心里装的,都他娘是恶!”
众人沉吟间,刘裕向蒯恩耳语了几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禅房。
月洒古寺,佛前如雪。
刘裕信步在庙里闲逛,藏经阁、大斋堂都是乌漆嘛黑一片,为省蜡油,连佛殿里的长明灯也是熄的。
法堂上隐隐亮着烛火,隔窗飘来了同样的牛肉香气。烛火映着纸窗,照亮一个颀长的人影。
那人提剑醉舞,把酒吟诵俚诗。他唱道:
“牛肉吃多屁亦多,
夜长酒少可奈何?
何处青山依楚客?
龙袍正正好披蓑。
披绿蓑,脱绮罗,
终南曳杖驱黄犬,
咸阳卖药不啰嗦。
一价二价钱几个?
沽来樽头酒生波。
酒生波,桂子落,
一年三百六十五,
玉辇金鞍门前过。
年年望望问明月,
上弦下弦几消磨?
我今抚酒我笑我,
一杯僧酒一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