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下,她好似看见一朵晶莹,像似流星,一晃而落,落地生花。
仿佛一杯滚水烫在心头,她不受控制地抱住他。
头靠在他怀里,双手绕在他身后,拍着他的后背:“没有,你没有,你没有伤害任何人!我知道的,那不是你……”
“杏儿……”他艰难地开口,“你现在,能看到我的死期吗?”
汤杏骇然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谷梁君昱道:“我造了那么多孽,是时候该遭报应了。”
“我不准你这么说!”汤杏抬起头,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道,“我是谁?我是死神,我是阴间的鬼差,我是可以掌控人类生与死的神啊!我说过,你谷梁君昱,会活很久很久很久!死期?你没有死期!你会活得很好,你不准给我自暴自弃!你说你做错了很多事,那好,没关系,我现在已经许诺你无限的生命,那么,你就给我在你未来的人生,好好去赎罪!。”
“杏儿……”
“你以为地狱是什么人都收的吗?收不收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你这样的,我才不准他们收!你不赎罪,不好好活着赎罪,你就别想着去死,别想着下地狱!”
我汤杏,一定会竭尽所能让你一直活下去。
……
“今夜的海,倒是温和得很呢。”
海边的清风,微微吹动逐劾的衣裳,他没有带着一只不离身边的白兔子,仅只身一人。
一个人,在海岸边,喃喃自语着:
“不过,这风铃岛,也从未有过暴风雨。”
海水轻轻拍打岸边的声音,在他听来就像是优美的乐曲。
逐劾展开双臂,闭上眼,聆听、感受。
他最喜欢这种声音,让他有放松的感觉。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份优美的宁静。
逐劾轻笑道:“稀客呀。”
他未回头,却已知来者何人。
来人在逐劾开口后就停下了脚步,一身华贵的官服表现了此人身份的尊贵。
“逐宫主,别来无恙。”那人手上撑着一只拐杖,一条腿似乎是瘸了,另一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饶有意味地说着。
逐劾:“蓝玉大将军,何事劳烦您亲自大驾光临晚辈这籍籍无名的小岛啊?”
蓝玉冷哼道:“我是来提醒提醒你,不要忘了你我的约定。”
逐劾转过身来,露出那无邪的笑容:“蓝将军可切莫操之过急,你渴望的场面,很快就会到来的。”
蓝玉抬起步走上逐劾身旁:“哼,我暂且信了你的话,但还有一事,你也需给我个交代!我女儿现下如何?”
逐劾道:“只差那最后一味魂与神系神识,正好蓝将军亲临本岛,该是能亲眼见到自己的女儿死而复生了。”
“那最后一味何时能得到!”
逐劾莫测地笑了,“很快,她自己就会来。”
蓝玉满意地一点头。
逐劾道:“没想到蓝将军竟然是如此父爱,那又何必让你的女儿当初遭受这等皮肉之苦呢”
蓝玉一时语塞,似是被点到了痛处,恼羞成怒道:“为了江山社稷!这点牺牲,在所难免!”
逐劾道:“也罢,你们人类这些事儿,我也没兴趣了解那么多呢。不过,还请这一切事成后,蓝将军也别忘了你的承诺。”
蓝玉道:“自然,神石归你,我只要我的女儿复活,削弱仙门道家的势力。”
逐劾大笑起来,摇着头道:“你们人类啊,总说我们妖怪才是污秽之物,邪恶之物。可你们的心,可比我们妖怪还脏呢……”
浮浮沉沉,人心才是被污染最深的那个。
汤杏醒来,看着身旁的谷梁君昱,昨晚他崩溃的模样还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
昨晚她就和他抱着在床上睡着了。
说出去大概一般人都不会相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同床共枕。
却衣衫整齐,两个人都规规矩矩地,没有半点越轨的行为。
如果换一个情景,换一个心情,或许会发生什么。
但昨晚的汤杏,只想好好的抱着他,让他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她昨晚抱着谷梁君昱的时候,身体上的触动是骗不了人的。
他一直在发抖,身体冰凉,不知是痛苦的,还是冷的。
或许都有吧。
这个冬天,冷得使人瑟瑟发抖,所以,她想要怀抱着他,让他不要以为,自己只有一个人。
至少,还有她在。
谷梁君昱的鼻子红红的,沉睡的样子像个孩子。
谷梁君昱的睫毛特别长,一根一根清晰得就像是刻意勾画出来的,阳光洒下来,在他的眼帘下倒映着同样轮廓清晰的影子。
这么看,睫毛还真是百年如一日得长,哪怕是转世,这睫毛也跟着转世了。
怕不是睫毛成精。
只是,现代的程君昱,虽然同样的棱角分明、眉清目秀,可脸颊两侧的肉比谷梁君昱要多,看着特别精神饱满。
而谷梁君昱的脸颊却更为清瘦,同样的眉眼,却总是传递着沉静与隐晦的悲伤。
汤杏望着他,仿佛忘记了时间。
可她手上的星光环又忽然闪了一下,在昏暗中尤为明亮。
这一次,汤杏注意到了,她抬手盯着这个白玉镯细细打量,可它却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真的是奇怪……”
难道她刚刚一晃眼看错了?
过程中,谷梁君昱也醒了过来,睁眼瞧见身旁的汤杏,心中渐渐放松下来,伸手握住了她垂在身旁的手。
汤杏察觉,看到他醒了,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他摇头,握着她的手晃了晃。
汤杏:???
谷梁君昱道:“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汤杏:“……”
谷梁君昱:“不好吗?”
汤杏:“……”
汤杏:“……好。”
今日城中无雪,寒风停歇,偶有鸟啼,好似春日已提前来临,是个上路的好时日。
人往往喜欢用天气来判断阴阳好坏,无疑,对于他们准备动身前往风铃岛的人来说,是个不错的兆头。
汤杏早晨同谷梁君昱说好了,暂且先保密他恢复了从前的事。她总觉得这事儿真的太蹊跷,一切都发生的太过正好,难免让人感到有些不安。
谷梁君昱自然是都听她的,即便对师傅心怀愧疚,但也只能先憋在心头。
本以为这一路会花费好些时日,可没想到不过三日,一行人就抵达了前往风铃岛的海域。
汤杏这辈子从小到大还真是从未渡过轮,没想到倒是跑来古代尝试了一回。
身后,铃兰扶着船栏一阵猛吐。
南月回在旁边非常幸灾乐祸地嘲笑她。
这俩到哪儿就没个太平,这几日赶路,他俩可谓是一对活宝,简直比路边那些说书人说的书,唱戏人唱的戏还精彩。
虽然汤杏也是第一次坐船,开始的时候也有些不适应这晃动的船体,但久了后,反倒感觉挺有意思的。
况且,这片海域十分平静,温和得像是慈祥老者。
汤杏便感叹道:“这片大海看似广阔,可没想到没什么风浪,特别稳。”
李簌道:“这片海域十分温驯,通常不会有暴风骤雨,自然也就不会有危险的巨浪。”
汤杏道:“那怎么我看都没有船只在这片海域捕鱼之类的?”
李簌沉吟道:“这片海域归妖怪管辖,普通的百姓对于妖怪躲之而不及,又怎会想要靠近。”
“说的也是……”汤杏撑着脑袋,爬在船栏上,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汪洋,呆愣着。
李簌缓缓道:“君昱近日,是否有事发生?”
汤杏心中一震,大喊不妙。
这朝夕君子就是神仙啊,怎么那么敏感的?
汤杏清清嗓道:“啊?有事吗?”她回过头看了眼靠在船柱上抱着剑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的谷梁君昱,又道,“我看他不挺好吗?”
李簌不言,淡淡地看了谷梁君昱一眼,又看了她一眼,“罢了。”
汤杏:“……”
果然瞒不过多久,李先生的眼睛太毒辣了吧,火眼金睛吗!还叫什么朝夕君子啊,叫辣眼君子吧。
距离风铃岛越来越近,而一场盛大的阴谋盛宴,也在不知不觉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