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看着下面的士兵的一轮一轮冲锋，不断变换的阵法。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过去老是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待大明是一种错误的想法。

总觉得大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实际上抛开后世的因素，就当今世上的总体情况来看。

大明应当是最先进的一个国家。

就像自己过去老以为大明作为一个封建王朝，肯定是那种思想封闭，士大夫们迂腐不堪，老百姓麻木不仁的样子。

实际上自从自己出宫之后观察到的情况，老百姓并不是麻木不仁的。

相反，大明的百姓们非常地活跃，思想也非常地开放。

因为大明朝自从太祖朱元璋开始就十分重视兴办教育和官学，

在各个地方都会由地方政府出钱开办官学，虽然也收一点学费，但是比起私塾那可便宜太多了。

就说一个事情，就能看出大明朝有多热衷于教育。

就连常年跟大明朝不对付，一但犯边就开始烧杀抢掠和屠城的女真人，大明都派了官员去讲学！

经过一百多年的教育投入，大明百姓的识字率已经相当高了。

识字率一高想法就会开始变多。

别的不说，就说大明百姓最爱看的小说话本，通常都是最冲击封建礼教的故事。

他就在书摊上看见过好几本，有讲述两个男子相爱的故事，有讲述女子同时找了好几个老公的故事，最让朱厚照吃惊的，还有讲述死后重生的故事！而且尺度非常之大，是放在后世都过不了审核的那种，但是在民间的销路非常地好，官府也没有制止。

朱厚照想到，恐怕就是自己把自己的故事写成小说话本去卖，可能都卖不过大明朝这些本土的话本。

尤其是在青楼待了好几天，更让他见识到了，大明的士绅阶层也不是自己在朝堂上看到那样。

大多数来玩乐的官员士绅们，思想都极其地开放，并不是十分在意封建礼教那一套，甚至相反的，绝大多数的士绅们都不喜欢这些封建礼教的规矩。

因为他们有的是资本玩乐，可是却总是被大明朝的各种规矩限制。

就比如大明朝最根本的规矩，亲人死了应当守孝三年。

虽然在百姓中并不兴盛，可是在士大夫的阶层中，这可是最严厉的规矩。

就连万历年间，张居正主持变法改制，每年给大明朝新增几千万两银子的收入之时，他的老父亲死了，几乎所有的官员都要求他应该回去守孝三年。

三年，几千万上亿的银子，在这些士大夫们的眼里，都不如他回去守孝重要。

他们拿这些礼法去束缚别人，同时也束缚了自己，也束缚住了大明。

在别的地方是不可能有人敢批评守孝制度的，你连守孝都做不到，还是人吗？直接就得被浸猪笼了。

可是在青楼，朱厚照就听到过很多客人谈论，“某某兄弟的亲人死了，三年都近不了荤腥，哪有死人还能比活人更重要的道理”。

这种充满现代个人主义的话，在别的地方是完全听不到的。

朱厚照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对这些百姓和士大夫们有了一些错误的看法。

直到今天亲自来巡视京营，才知道自己光凭借后世对大明的简单了解，自己对整个大明的看法都是错的。

大明是有不少落后的地方，可那是相对于后世的落后，在现在这个时代，大明就代表了最先进的制度，是最稳妥的帝国。

带着激动的心情，朱厚照终于看完了整个上午的军阵演练，底下的方阵也重新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