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开着车找了几家银行都没找到人影的刘警员纳闷地听着手机里“无人接听”的电子女音,独自嘟囔:“怎么不接电话。”
别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蹙着眉头,李勇那家伙护得住那个倔得像驴一样的小姑娘么。
昨天看见局里那个撤销的通告后,他也觉得奇怪过。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这样的失误。
结果今天一来医院,李勇便把他拉到了角落告诉他,上级来了电话,让他们先稳住王芬娘仨。
说昨天撤掉的通告是真的,小组找到了许正松压迫工人确切的证据,而且有新的工人站出来当了证人。
只不过这些都是许正松一个人干的事,他家里人不知情。
本来局里决定要把真相公之于众,但上级经过讨论,觉得这次事情影响太大,公布消息后王芬他们只会受到更大的攻击和伤害。
民愤难平,所以上级要他们等着缓和事态,至少在工人清醒之前,王芬几人最好呆在医院。
然而发布消息的人员搞错了新旧通告,不小心便发了原通告出去。
“领导也是在帮她们啊。”
李勇面露惋惜:“其实也是,听说她们娘仨日子过得挺艰难的,基本上是王芬一个人在养俩孩子。”
“她一个超市保洁,一个月工资才一千出头,前几天护士来催缴费用,她这么多年,才存下了三万块钱。”
“一下子全给许正松交进去了!”
李勇摊手:“你说这许正松,算什么男人!”
“平时一个人逍遥享福,亏待家里老婆孩子,现在出事,倒还要让他家里人挨骂,拖累人家。”
“你看他老婆哭成那样,他两个孩子年纪又小,都还没成年!”
“外面的人骂那么难听,简直遭罪啊!”
刘远听得有气,对李勇的话不疑有他。
“呸!”
他眼露些微怒意:“许正松真他妈的不是个玩意儿。”
“糟蹋人的人渣!”
“谁说不是啊!”
李勇迎合一句,接着感慨:
“要我说,还不如别救了,医药费那么高,完全就是给他家里人再添负担。”
“他要是死了,还算是给这孩子老婆积德。”
“人死了,风头过去了,谁还会计较他家里人怎么样。”
李勇说:“昨晚这小姑娘要回家,今早领导批了。”
“我看啊,她是想出去筹钱救她爸呢!”
“这几天我也是瞧清楚了,这孩子倔着呢,她妈她弟都哭过,就她一个人犟着不信外头说的,愣是觉得那些人冤枉她爸。”
“造孽啊——”
李勇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拖得很长,还叹出了一口气。
头脑简单的刘远登时在这口气里脑补出了娘仨负债累累,一辈子都背着骂名的惨状。
“救了许正松,她们得赔上一辈子。”
李勇再添一把火:“我宁愿当一个被她恨一辈子的刽子手,也不想让这娘仨再给许正松拖累了去。”
“远哥,我只跟你说啊,你别觉得我心狠。”
“要是今天这姑娘想去借钱,我怎么也得拦她一把。”
“没有许正松,她们的日子好歹能好过些。”
刘远把这些话都听进去了。
所以当听见许妤说要出去问筹钱的法子后,他第一反应就是要阻止这不清醒的小姑娘做这种毁她自个儿人生的事。
他说话一向直,也难听,呆警局里十多年了,别的能力不及他的都升了官,就他一个人还在原位干事。
上头说他的脾气和说话方式容易误事,他想改,但就是改不掉。
今天李勇那么一说,他的脑子便反复回荡着一句话:宁愿当一个被她恨一辈子的刽子手,也不能让他们再被许正松拖累。
哎!
他当时应该跟着李勇一起去的!
刘远再次拨打了李勇的电话,心里十分后悔:他说话是难听,但他也抗揍啊。
万一路上有哪个脾气冲的认出了许妤,他好歹能在旁边护一下许妤!
今早出医院的时候,那小姑娘被砸得老惨了。
虽然他和李勇也没好到哪儿去,可是他至少没让那些人把许妤撕了去了!
刘远又换了个路线找银行,心里难得骂了李勇八遍不靠谱。
而被他骂的李勇,此刻刚被人压进白鸽最高楼的一间办公室内。
坐在沙发一侧的宋泽川单手撑头,另一只手握着平板,在人进门以后,眼都没有抬过一回。
他盯着屏幕上的信息,已经摸清了许正松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黑厂联合周家人,商量定了用许正松去抵周家人欠的债。
黑厂那边费了不小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