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潜没有理夏洛克，而是放出了自己的五感。

他听到了水流在废弃的管道里流淌，潮湿的墙壁上流下凝结的水滴，啮齿类以及穴居生物因为人类的闯入开始不安地骚动，还有几处不明生物在轻巧地移动，不过他分辨不出那是什么。

空气中的气味比较复杂，刺激着他的嗅觉。陈腐的空气，阴暗的霉菌，腐烂的生物，野兽的腥臊，还有......见鬼的那是香水吗？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高潜打了个喷嚏，立刻关闭了五感。

这就是他总是避免打开五感的原因，大多数时候开放五感得到的信息太过复杂。五感探出时，就像在海底撒出一张大网，然后拖回满满一网泥沙海草等混合物。这堆混合物里可能有鱼，虾蟹，蠕虫，微生物，也可能混着有价值的稀有珍珠和古老的金币。

但是如何将数量庞大的泥沙过滤掉，得到有价值的东西，却是一个工程浩大的工作。至少高潜现在还不能做的得心应手。更何况，五感开放的代价常常伴随着对鼻子的折磨。

“喂，你在干嘛？”夏洛克紧紧地盯着高潜，“又听到了什么？”

“没有。”高潜低头瞥了她一眼，揉了揉鼻子，忽然凑近她闻了闻，“你用香水吗？”

“哪有。”夏洛克脸上泛起一层薄红，她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哦这该死的头盔，“那个，今天没用，出任务嘛。你闻到了香水味？”

“大概是吧，有点像。”

“女鬼总不会用香水的，是不是？”

“女鬼？呵，你也相信这个？”

高潜看到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生锈的牌子，一只骷髅的手指指着一个方向。

高潜看了一眼，当先走了过去：“前面有楼梯，小心点。”

“你视力这么好？说实话，我不用夜视镜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夏洛克戴上夜视镜，成像屏幕上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她必须仔细辨别才看出楼梯和墙壁因为材质不同，在成像屏幕上显示出颜色的轻微差别。高潜淡白色的影子在前方像一个指示图标，他就在楼梯下方等着她。

夏洛克摸索着跟了上去，墙壁上不知附着什么东西，冰凉滑腻，她感到一阵恶心，连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下方的高潜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突然回身上来，对她伸出手：“拉着我的手走吧，再让你这么龟速下去，天都亮了。”

夏洛克看着面前那个白色的剪影，微微笑了，握住了高潜的手。他的手温暖而干燥，五指修长又有力，他的手掌和指尖都很干净，没有茧子，也没有任何伤疤。这只手完全符合他公司白领的身份，只是这样反而更有趣了，不是吗？

高潜在夏洛克下了楼梯后就松了手：“跟紧我，如果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我会提醒你。”

“好。”夏洛克甜甜地一笑。

高潜回头看了眼夏洛克：“在这种地方，你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和你在一起嘛，我对你有信心。”夏洛克笑嘻嘻地道。

高潜轻嗤一声：“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我们跟踪了三眼的交货人，然后就发现了这里。”

两人一边小声交谈着，一边沿着狭长的过道向前走去。夏洛克通过夜视镜可以看到这条过道被造成桥的样子，两边是铁制的半人高的栏杆，当然已经布满锈迹。栏杆两侧还有许多木制的东西，夏洛克估计大概都是些用来吓人的机关鬼怪。

高潜在桥头等她跟上后，继续刚才的话题：“既然跟到了交货人，何不直接抓捕？然后派警队下来将这里直接查个底朝天？”

“我们是跟到了交货人没错，也确实实施了抓捕，不过嘛，抓到的是个穿着衣服的稻草人。”

“你什么意思？”高潜猛地停住脚步，回身看着夏洛克。

夏洛克戴着夜视镜遮住了她的眼睛，但是她的嘴角却诡异地翘起：“会动会交易会开车还会攻击的稻草人，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高潜沉默了片刻：“你们的专家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