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秋白从守城官兵手里接过佩玉,看了一眼后递到父亲面前。
玉是十分普通常见的黄玉,朴实无华,并无稀奇之处。
质地上乘之玉专贡皇族,因此普通功名在身的儒生只能佩戴黄玉,就这已是平民百姓挤破脑袋也要博的一份殊荣。
卜元贞看到黄玉,激动之情瞬间在脸上扩散,他哈哈大笑道:“哈哈,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这是我那小师弟当年的佩玉!”
很少见到父亲这般激动的卜秋白侧目又看了一眼质地普通的黄玉,玉面图案雕刻简单,四个醒目大字占据了玉佩的一整面。
克己复礼!
“小的这就把他请上来。”
守城官兵很有眼力劲,不等卜元贞吩咐,便通过他一系列浮夸表情明白这是自家大人感兴趣的人。
卜元贞虽贵为漠城郡守,却丝毫没有官僚架子,只见他青衣长袖一甩,扬起右手高声道:“快快请上来!”
守城老兵没有拖沓,不多时,一位身着白衣,手持纸扇的书生在龋齿官兵的带领下走上城楼,来到郡守卜元贞的面前。
白衣书生一上楼,便被身形高大,气宇轩昂的大青衣吸引去目光,心中由衷暗赞这位曾经革新吏治,整顿朝纲的无双国士不愧为天下读书人的脊梁。
“学生陆长卿,拜见先生。”
白衣书生上前朝卜元贞行弟子礼,双手五指曲拢,躬身行礼时,整个前身与腿成直角,动作可谓标准至极。
卜元贞为官以来,常被人换作“大人”,哪里被人称呼过“先生”,不得不说陆长卿这一声先生的称呼,着实令这位漠城郡守受宠若惊。
一生未有治学宏愿,只偶尔闲暇著书立说的卜元贞自知当不得这一声“先生”,他连忙摆手:“我自知修为不及师兄郑太白,才学不及我那位天资卓绝的师弟秦峰,你这一声先生,本官当不得。”
陆长卿行完礼,又向身旁的卜秋白作揖。
卜秋白接过父亲递回的黄玉,将佩玉还予陆长卿问:“你是秦大家的学生?”
陆长卿微微点头,面带微笑道:“学生师从秦大家,承蒙先生举荐,得幸进入东碣书院求学追寻圣贤遗风。”
说着,陆长卿又一脸恭谨地看向卜元贞:“大人是吾等书院儒生的楷模,当得天下学子一声躬身呼!”
进了东碣书院,意味着一只脚踏入了仕途,鲤鱼跃龙门也就只差科举考试这最后一道坎。
陆长卿的一声“先生”将卜元贞抬得飘飘然,他赞许点头,很快收敛笑容打探秦峰近况:“没想到小师弟都已为人师……他近来可好?辞官挂印一去二十年,可把我们这群同窗好友想得够苦,当年他到底何故辞官,又怎会去了金陵水岸纵情风月,真让人好生惋惜!”
有关秦大家身上发生的一些传闻轶事,身为学生的陆长卿不好腹诽,对于卜元贞提到的问题,他也只能回以一抹礼貌却不失尴尬的微笑。
“先生多半是有不为人知的痛苦心事,他以前经常一个人在船屋上喝闷酒,喝醉酒后还经常念叨一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