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男人朝她冲来,手中的凶刃闪着冰冷的光辉。 被发现了!被发现了!杀了她!杀了她就没人能从他身边再·度夺走夏夜乃! 他在心中如此嘶吼着。 少女微微弯下腰,那是一个蓄势待发的动作,右手紧握着湿热的刀柄。 首先,切开刀身上的“线”吧,然后,将这柄刀刺进他咽喉上的“点”。虽然不知道成功躲过那一刀的可能性有多少,但只要让她刺进那黑红的“线”与“点”,就是她赢。 沙罗如此冷静的想道。 千钧一发的瞬间,一声巨响打断这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唔……啊……” 男人带着惊讶的表情倒下。 到底发生什么了?他不明白。 但是,有一件事,他却清晰的感受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就是炸裂一般爆发开来的痛楚。 男人栽倒在地,抱着自己的腿,发出不成人声的嚎叫。 小刀掉落在一旁,鲜血从他膝盖处源源不断地涌出,不多时便积聚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在他身后,方才一枪打碎他膝盖的饭田响也警官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走到匍匐在地的男人身旁,一脚踢开他身边的小刀,从口袋里拿出一副警.用.手.铐,俯身铐在他双腕上。 “雨宫集团董事长黑崎保,不,或许该叫你‘国枝苍’吧。” 听到那个名字,男人用恶狼一般的眼神狠狠瞪着饭田响也,然而年轻的警.官却丝毫不为所动。以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语调继续说了下去。 “贵社前任董事长雨宫高志先生去世之时,我便开始怀疑其中是否另有隐情,后来他的妹妹雨宫玲子女士意外坠海身亡,我便将怀疑目标锁定在你身上。经过长期调查之后,我发现,你与雨宫高志先生的妻子雨宫夏夜乃女士曾经是恋人关系。” “不要叫她雨宫夏夜乃!!!”似乎是被这个姓氏激怒了,男人剧烈挣扎起来,“该死的雨宫!是他从我身边夺走了夏夜乃!夏夜乃是我的!我的!!!” “很遗憾,不管你怎么说,雨宫夏夜乃女士仍旧是抛弃了你,选择嫁给雨宫高志先生。你为此出走异国,并且在国外从事过不少违法活动,最后以‘黑崎保’这个名字回到日本,娶了雨宫高志先生的妹妹,并通过这桩婚姻谋算了雨宫集团的股权吧。” 饭田响也从拿出一条手帕撕开,系在男人膝盖上,免得他因失血过多而死。 “夏夜乃女士在多年前已经过世,雨宫先生和你夫人去世之后,因为没有其他亲人,雨宫高志先生的独女——雨宫萤小姐——你以姑夫的身份成了她的监护人。她和她所继承的巨大财产,一并落入你手中了。” 饭田响也警官起身,看了一眼那昏迷的少女,又转向地上的男人,眼神如刀锋一般冰冷而锐利。 “现在,黑崎保,我以非法拘禁、虐待儿童、故意伤人、杀人未遂四项罪名,将你逮捕。” 另一位警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大衣衣摆上还带着血迹,他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一边跑过来查看那边昏迷的少女的情况。随着他抱起少女的动作,天外沙罗终于看清了那名少女的脸庞。 她不由得怔住了。 沙罗的目光从少女的脸庞上移开,转到那个正跪在男人身边,徒劳地捂着他膝盖伤口的水手服少女脸上。 真像。 像得就好像把DNA检验报告刻在两人脸上一样。只要看一眼,就能觉察出那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 再联系之前警官口中,雨宫萤的母亲的名字。 ——夏夜乃。 什么学校的地缚灵,什么担心朋友,全都是谎言。 九条夏夜乃和雨宫萤,是母女。 看着昔日的恋人一次又一次的虐待着自己的女儿,无法忍受这一点的幽灵,徒劳地尝试着向外界求援。 沙罗如此判断。 然而她已经失了探询的想法。在确认警.察已经控制住情况后,再不迟疑,迈步朝客厅跑去。 经过饭田响也身边时,她扔下冷冰冰的一句话。 “如你所愿,警.察先生。” 到这一步还不明白自己被利用了,那未免也太愚蠢了。 饭田响也警.官恐怕早就盯上这个名为“黑崎保”的男人了,只是苦于没有他杀人的证据,所以才一直都没有行动吧。 自己以担忧雨宫萤的安全这个名义送上门来,对他来说是正中下怀吧。 警.察没有搜查令就私闯民宅是大事件,但如果换成是未成年的国中生,再加上“担心朋友”这种理由,就算闯进民宅,大概只要教育几句就会被草草放过。如果这两个学生在这一过程中发现了什么事件——比如虐待或者强.奸儿童——那么,警察介入就变得理所当然。在后续调查之中,也许还能发现什么与之前两名死者有关的证据…… 至于未成年的国中生在面对杀人嫌疑人的时候,会面临什么样的风险,会不会救援不及时…… 那位警官,完全不在意吧。 对他来说,只要能破案就够了。 他就是那种人。 沙罗的眼神越发冷冽。在看到樱井流人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好像被冻结了一样。 所以,果然还是她的错吧。 随便将这么脆弱的人,拉进这么危险的事情里……果然还是错了吧。 不该答应的。 就算流人君怎么说,她都不该答应的。 因为…… “别露出这种表情啊,小沙罗。” 坐在血泊中,樱井流人对天外沙罗露出苦笑。 “我伤的也没那么重,你看,这不是已经包扎好了吗?” 看着流人身上多出来的那些黑红色,天外沙罗无言的摇了摇头。 变多了。 那些喻示着死亡与毁灭的“线”与“点”。 在她的视线里,那些黑红色的线条有如绽开的伤口一般,缓慢的流动、扩大。好像下一秒就会将流人撕得粉碎一样。 不要。 停下来。 天外沙罗摇晃了一下,艰难地朝樱井流人走去。直到伸出手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在颤抖。 想要触碰,又不敢触碰。 想要确认那黑红线条的存在。 不敢触碰这如此脆弱的身体。 脆弱得好像只要用手指轻轻一碰,就会在她面前整个崩碎、垮塌的人。 不敢碰。不能碰。 多么脆弱……多么脆弱…… 就在此时。 樱井流人握住了她的手。沙罗浑身一震,缓缓抬起眼来。 太好了。没有碎掉。 确认到这个事实的瞬间,她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别怕。”樱井流人对她微笑,“虽然很痛,不过我健壮得就像一头牛,这点小伤很快就会好。” 他将她抱进怀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别害怕了,小沙罗。” 不可思议的,颤抖停了下来。 沙罗迟疑着,缓缓抬起手来,避开那些危险的线条,环抱住流人。 温暖的。完整的。人的身体。 “对不起,流人。” 在救护车尖利的鸣笛声从屋外传来时,沙罗将脸埋在流人怀中,以呢喃一般的语调对流人说道。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把你……带到这种地方来了。” 再也不会让如此脆弱的你,来到这么危险的所在了。 流人的呼吸一滞,面上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如果沙罗抬起头的话,一定会为他的眼神感到惊异吧。 那是喜悦与失望混杂的,叹息一般的眼神。 天外沙罗一直没有抬起头来,所以她也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