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璃帝国
安炎城
皇城
庆元殿
今天的大朝会上,右相韦轩的脸色非常不好。
北方边镇骠骑将军祖珂昨日传来军情,北虏南下打草谷,在宣宁镇抢走数万头牛羊。最骇人听闻的是,有三个村落的村民不分老幼,尽数被屠。此事是一支商队途径村落时最先发现的。商队急忙把这个情况上报边镇守军,等到边军前去查看时,北虏早已不见踪影。屠杀村民的实情,经核实确是北虏所为。但具体到是哪一个北虏分支,还未查明。
此事一传回京城,百姓哗然。
诚然,北虏年年扰边打草谷,北境的边军和百姓都习以为常了。但在抢夺牲畜、锅碗瓢盆之余,大肆屠杀百姓之事,已是多年未见。珑璃百姓常以天朝上国子民自居,此事一出,不啻于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珑璃百姓脸上。当然,当今珑璃皇帝陛下赵嗣诚的脸上,也同样重重挨了一记耳光。
君臣们昨日就收到了消息。今天,大殿龙椅上的陛下余怒未消,怒目环视,如同恶虎般准备择人而噬。
韦轩此刻把头低得快碰到胸膛上了。做为外相,外交军事上的最高责任人,出了此等大事,他肯定落不了好。一方面,他今年的对外重心,都放在南边的昭昌、洛流、梁殷三个小国上面。对于北境的边镇防御,确实没太花心思。另一方面,左相纪维庸的权利大过他不少,很多国事都是以国内为重,人力、物力、财力不消说,大头都是纪维庸在调度把持。边军的人员、军备难称得上足员足额。严格上说起来,此事左相也要背点责任。
但这些话,韦轩是万万不敢在朝堂上说出来的。若是急着辩解,说不好陛下会认为他在推卸责任,给左相分黑锅。陛下不是好糊弄的人,现在啥都不说,老老实实挨批,先让陛下消消气,才是当务之急。
陛下在龙椅上发了一通脾气,气稍微消了一些。接下来,是要下面的臣子拿出解决办法出来。
“韦轩!”赵嗣诚第一个就点到了右相。“边军是你在治下。北虏屠村的事情,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禀陛下!北方游牧部落,桀骜狂野,畏威而不畏德。如今发生天怒人怨之祸事,臣以为当改变北境战略部署,转守势为攻势,征发大军对草原北虏部落犁庭扫穴,报屠村之仇,彰显我朝煌煌天威,令北虏再不敢南顾。”韦轩一开口就把调子起得很高。
如果真如韦轩所说,征发大军北伐,所涉及的钱粮兵器,绝对是个天文数字。更为要紧的是,攻守之势一转换,右相的权利必然大涨,这绝对不是左相阵营愿意看到的形势。
当即,就有人跳出来反对。只见礼部尚书陈海出列,不卑不亢出声道:“右相此言有待商榷。国朝建立数百年,历代先君对北虏不乏有征伐之举,耗费巨糜,然收效甚微。下官以为,征发大军之事,非是良策!”
“那北虏犯边,屠杀我朝百姓之事,就不管不顾了?”韦轩音调升了一阶。
“我没说不管。”陈海依旧不卑不亢。“如左相所言,北虏犯下罪责,必须得到严惩。征发大军不合适,但派遣一支偏师,于明年开春深入草原,以血还血,以儆效尤还是可行的。”
“陈尚书所言有理,我赞成!”左相立即接话,然后转向赵嗣诚拱手。“陛下,臣等提请发偏师一支,征讨北虏。还请陛下允诺。”
陈海一愣,发现自己着了韦轩的道。韦轩一开始把调子定这么高,就是算到左相这方的人会反对,因而漫天要价。自己的打折提议,其实还是在韦轩的预设范围之内的。怪不得自己一出口,韦轩就打蛇随棍上,满口答应下来,真是大意了。
陈海代表的是左相阵营,同阵营的其他人自然不好再跳出来反对他。至于右相阵营,右相都表态了,下面的人更不可能出言反对。
一时间,众多臣子都齐声附和。赵嗣诚自然也明白下边大臣在打些什么算盘。稍一思考后,他也就同意了。同时,新的问题接踵而至。“如此,这支偏师,由谁领军合适?”
兵部尚书费和从容出列。“禀陛下,北境骠骑将军祖珂统管边镇,不可轻动。其麾下偏将军祁大维素有勇谋,军功资历亦能服众,臣以为由其领军再合适不过。”
虽然朝堂上刚定下了偏师北伐的基调,但费和一开口,就是奔着搞个大阵仗去的。不同官阶的武将,所能统领的兵士人数上限是有成规的。费和推荐偏将军领军,在珑璃少说能带领八万到十万兵卒出征。为报北虏屠三村之仇,一下就出征这么多兵力,阵仗不可谓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