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藤原龙之介很诧异，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父亲会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这并不需要他自己付出什么呀？

只是损耗些体力就能祛病消灾，何乐而不为呢？

他本就只希望老头子可以多留两天，这样也好给他好好地治疗一轮。

可是没想到，父亲他却干净利落地拒绝了。

“呵。”他只听藤原秀赖潇洒一笑，“儿子的心意作为父亲我自然要收下，但你父亲如今腰好腿好，治病什么的就大可不必了。”

说着，他还摆了摆手。

此乃谎言。

自从年纪越来越大，藤原秀赖的身体早已不可避免地衰弱下去，看似在顶级医疗团队的维护下依旧康健，其实内里绝对称不上健康二字。

他只是在逃避。

“我不理解，父亲，您这样的说法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藤原龙之介皱眉，直视着老人大声道。

“......”

老人只是避开了儿子的视线，转过身去背对他，随后似乎思考了片刻，才喃喃说道。

“龙之介，你还记得我已经多大了吗？”

“八十二周岁，过了七月，便是八十三。”藤原龙之介没有丝毫犹豫，声音冷淡，是有些生气。

“是啊，我已经八十三了啊......”藤原秀赖感知到了儿子声音中的情绪，叹了口气，笑道，“都说乌丸老鬼是艘旧时代的破船，那我就不是了吗？”

“乌丸爷爷是乌丸爷爷，您是您！”藤原龙之介摇摇头，不依不饶。

“啊，那我确实和他很不一样。”老人闻言失笑道，“我有个孝顺的好儿子，就已经馋死他不知道多少回了。”

“......”

“可是啊，龙之介。”他自顾自地笑够，回头看向藤原龙之介，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道“我也还有一个妻子......不是吗？”

藤原龙之介闻言一愣，板着的面孔才稍稍缓解了些。

他只听老人发出了无奈的笑声。

“我的妻子，是个傻瓜，她一个人在下面，真的连三途川都会迷路。”

“我真的很不放心，毕竟她连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

“如今快18年过去了，眼看着我就能去陪陪她了，又怎么能再让她久等呢？”

藤原秀赖苦涩地笑着，或许从他亲手杀死橘政宗的那一刻起，他就很想和那个人再见一面。

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想。

母亲......

藤原龙之介也回想起昏迷时他所看到的画面，那个温柔脱线的母亲......真的是会在三途川迷路的性格。

他也大概明白了自家父亲的意思，可亲耳听到这有些消极的话语从老人口中说出，他还是不免心惊。

他记忆里的老头子，本该是个阳光向上，不断去接受新鲜事物的老小孩。论起古板刻薄，他有时都能完胜自家父亲。

可就是这样的藤原秀赖，此刻眼中却隐隐约约露出了一抹疲惫。

老小孩，老小孩，最终总是脱不开那个“老”字。

疲惫......总是不可避免的。

老头子刚刚形容乌丸爷爷时也是这么说的。

从那人身上感到了浓浓的疲惫。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能与乌丸爷爷玩到一块去，自己的思想又会差到哪里呢？

一念至此，藤原龙之介只觉得在这温暖的初夏，内心满是冰凉。

那起初是想为了他而兑换的【净化】，此刻却无处施展了......

“所以，你就准备抛弃自己的儿子，去找自己的老婆了吗？”他颓然地苦涩道。

可没想到，这句话刚刚出口，迎面而来的就是老头子的一发爆栗。

“怎么可以对你妈不敬！”

随之而来的还有藤原秀赖的斥责声。

这一下是真的很重，藤原龙之介捂着头都有些吃痛。

不过母亲在老人心中的分量他也明白了。

那是绝对不允许他人随意置喙的存在！连儿子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