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已经包扎起来的左手，脑海里不断闪过刚才十二次掷筊的结果。

巫族已经到了做出抉择的时候，是继续以微弱烛火之势苟存，等着最终门户大开时被风一口吹灭；还是冒险走出结界，继承先辈之热血，在苍玄大地上为族群的延续拼出一方天地？

怎么选？

羊蛋村长活了一百多岁，这个选择也困扰了他一百多年。

此时此刻，他羡慕狗蛋，羡慕狗蛋可以在任何时候都能果断做出选择。

袁木深又说道：“不过现在外面的世道正在动荡，未来结果如何还不得而知，巫族如果可以继续在这里安全谋生，那自然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羊蛋村长摇着头，道：“今天我修补守护阵的时候，掷筊十二次才获得先祖魂灵认同，以往最多只需三次，这就说明先祖设下的守护阵已经大势衰退，就如你说的，门户大开是早晚的事，并且……我们巫人的存在已经被妖魔发现了。”

袁木深目光骤聚：“被妖魔发现了？难道！”

羊蛋村长点头：“今天弥补守护阵时，有个黄皮子妖魔就站在结界之外，他目睹了水水村巫族的存在，并且……牛大追了出去，现在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提起牛大，他眼里立时噙满眼泪。

事关重大，袁木深脸色凝重：“如此一来，若是结界外的妖患不除，你们也决然不能安全。”

他说道：“村长今天见到的是黄皮子妖物，那兴许是之前跟晚辈交过手的黄皮子老妖的耳目！”

羊蛋村长好像看到希望似的，问道：“你说的那个妖魔，你能否对付得了？”

袁木深有些惭愧道：“黄皮子老妖倒不难对付，只是那厮妖伙众多，势力不小，晚辈如今身边帮手不够，对付起来……有些困难。”

羊蛋村长这时才注意到他身上还没有痊愈的伤势，吐出一口气，眼里的希望顷刻全无，反而质疑道：“原来那黄皮子是你们引来的？”

袁木深连忙解释：“非也非也，妖魔并非是我引来！村长若是不信，我敢以性命发誓……”

“无需多言，狗蛋信得过的人，我自然不会怀疑。”羊蛋村长摆手，不耐烦道：“守护阵至少还可以再撑个百年，只要维护得好，妖魔要想进来也不容易，到那时你们人族要是打赢了妖族，就再劳驾校尉大人来我们这里做做客。”

“如今只盼校尉大人和你的徒弟尽快离开水水村，就当从未来过，好让我们早些安宁。”

“你回去后，若是还能见着狗蛋，就和他说，我羊蛋子还是坚持当年的选择，我还是认为我才是对的！”

说完，拐杖一拄，没好气地先行离开房间，一路上骂骂咧咧走远。

袁木深被羊蛋村长推了一把，脸色难堪，但他自知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无力叹息，看一眼叶玄后，便也离开了房间。

就在袁木深和羊蛋村长都离开后，床上沉睡的叶玄睁开眼睛，一双眸子分明湛湛发亮，哪里有虚弱的样子？

他甚至露出笑容，朝门外神庙所在的方向望去，脸色惊喜，嘀咕道：“原来还可以这样玩，嘿，好玩，好玩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