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七是吧?”
杨柳下,徐令秋看饱了风景,见身边白衣讲述完前因后果,便陷入沉默,良久不曾开口,只好主动道:
“我娘失踪这么些年都没个消息,眼下突然来个人,说多年前被她所救,要来还报恩情,并且自称为我的义姐.....你让我如何信你?”
“那怎么才能证明?”宫七撩开眼前垂柳,轻轻侧了个脑袋。
徐令秋想了想:“除了玉牌外,有没有其它东西,能够佐证你的身份?”
“咩有。”
“......人证呢?”
再次摇头。
徐令秋有些无可奈何。
前有那黑鲤斗笠男,后有这白鲤干姐姐,仿佛人人都能随意查出他的身份和行踪。
那他这半年都在藏个什么劲?
不过对于前者可以有轻视之心,后者却不能不慎重提防。
毕竟二人先前才交手一场。
他还毫无还手之力。
这般想着,徐令秋不由得端详起了身旁,正逗弄杨柳的女子——眉目如画,说是春景失色都显得俗套了。鬓发简单绾于身后,纯色长襟束身,除了裙袂处点缀上的泥渍外,没有绣上任何图案。
胸口处也不显山不漏水,侧看才成小山包,大概用了束带一类的东西缠裹,方便行走江湖。
还有腰侧,所悬的那把白柄灰鞘绣刀——出鞘寸余,满山寒光,不难看出是把好兵器。
这名女子瞧着没什么仙气,神采英气却不缺。
就是有股说不上来的......
徐令秋本以为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义姐,是个实力容貌远超脑子的憨憨,却不料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心神瞬间紧绷。
“不过我知道你藏身南陵学宫的目的。”
宫七终于不再用手拨弄杨柳,侧身望来时,语气平静,却一语破的:
“半年前,兖州镇远镖局,曾押送几车古书赴南陵。传言,马车上有不少出自青州、蜀州的武学典籍,甚至不乏北魏皇宫里珍藏的古卷。
“你大概是从中得知'谪仙'的消息。恰好干娘是青州人氏,早年间也曾去过北魏......
“林家的事,我虽不清楚具体情形,但想来,你也是为了找寻此物的线索。”
徐令秋虽惊诧,面上却不动声色。
只听宫七继续说道:“不久前我收到一封信,里面提到了你近来的遭遇。干娘恩情在先,我对此也有些了解,于是便来了。
“可蜀地到此路途遥远,没想到你因此变成了个采花贼......”
“......”
这番言语有些难以消化,徐令秋也没心思去解释,思忖良久,方才开口:
“那这封信......”
“我也不清楚是谁所写、所寄。”
“我能看看么?”
此言出,宫七莫名将手遮向胸口。
徐令秋睨了眼宫七微耸的胸襟,还以为这位干姐姐,是因为他头上顶着“采花贼”的名头而生出顾虑,便准备耐心解释一二。
却不料,
“来的路上,被雨水打湿,看不清字迹了。”宫女侠又从怀中摸出一封褶皱的信封,表情歉意。
“......”
什么东西都喜欢往胸口塞是吧?
不过事已至此,再计较这些也没意义。徐令秋只好接过信件,端详了几眼——外封有折痕,内封共三张信纸,墨渍混淆干涸后的水痕,辨认不出字体。
纸张倒是挺干燥,摸起来带着温软余热,信上还裹着某种清淡乳香。
徐令秋不动声色将信塞进怀里:“这么说来,所谓的'谪仙旧物',果真是什么武学秘籍?”
“不。”
宫七摇头,望向雨后如洗长空。
“你要找的不是'物',而是.....
“谪仙。”
...
常言江湖有那高不可攀的武学宗师,内息绵长、力胜龙象,早已登顶武道高楼俯视世间。可无论怎么说,宗师也是人,一刀下去,照样血如泉涌。
饶是徐令秋混江湖多年也没想明白,能够被称之为“谪仙”的,该是怎样的人物。
默默吞下心中震惊后,徐令秋看向身边不亚于“谪仙之姿”的白衣:
“你是如何确信此事?”
“从一本传书中所看到的。但是更多的,我也不知晓。”
传书?
徐令秋虽然疑惑,但见宫七别开了视线,也不好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