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淮街,绣衣吏悉数撤走后,几名经历演武场飞弩射杀,还鼻青脸肿的武馆中年人,口中商量着,来到一间院落内。
院内藤椅老人刚睡着,就被吵嚷声惊醒,迷迷糊糊睁眼,有些不耐烦:
“吵吵什么?”
老人一开口,几人立即静了下来,显然极为敬重这名'岭徽来客'。
其中一名红腰带男子走出几步,抬手抱拳,沉声道:“关老,李教头被人带走了。”
一开口,后头几人又开始七嘴八舌:
“是北魏绣衣吏,绣衣小娘......”
“杀人了刚刚......”
岭徽关老耐心听完,沟壑纵横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变化:“李青山没掺和此事,自然有法子出来,用你们瞎操心?”
带头红腰男子再抬手:“可北魏那些绣衣,杀了咱们不少人,难道就这么算了......”
“谁跟你咱们?”
关老又嗤笑一声:“昨日那些尖鸭嗓找上门,没杀人?怎么不见你站出来?今日跑来跟我叽歪个蛋?”
男子沉默,可最终也不敢对老人反驳什么,只好转言:
“这些人,都是为了柳邵元和宁馆主而来,说不定还因为谢宗师,谢宗师毕竟是您半个......”
关老不耐烦打断:“行了!咸吃萝卜淡操心,与你们有什么关系?跟那姓谢的坐一桌吃过几次席,真以为自己也是个人物了?混几年江湖没缺胳膊少腿,不躲被窝偷着乐,还敢出门?
“惹了麻烦躲旧淮街,老夫不管,被人找上门打生打死,也是你们的事。但要走出这条街,你知道后果。”
“......”
老人重新躺回藤椅:“下次村里开席,你们几个别跟老夫坐一桌,老夫哪天两腿一蹬,可用不着你们腆着脸报仇。”
男子沉默片刻,还是颔首敛眉,一言不发带人走出院门......
...
...
出了旧淮街,陵京州府的人已经到了场,毕竟发生这么大的事,绣衣吏虽然打过招呼,但还是引起不小震荡。
宫七追人不知追到了哪儿,徐令秋没心思跟人扯皮,听外头的官差说,像是有两人一前一后,朝平凉街那边追逃了,便让上官银瓶留在这儿处理此事,自己则牵了匹马,朝小庭院赶了过去。
一路没作停留,路过宫七的小庭院外时,察觉院内有轻微动静,徐令秋立即勒停了马蹄。
院门锁着,徐令秋也没犹豫,翻墙过了院子,落定后,就见院内躺着个人,身上有几处刀伤。
此人大概就是柳邵元那位师弟,也是南河武馆的馆主。
不过此人伤势挺重,气息只出不进,若不医治,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咽气。
再抬头,正屋的房门开着,不知是不是宫七回来了,徐令秋起身跨过那人,快步走向屋内。
进屋后,转头就见宫七正盘膝坐在床上,两手掐子午诀,放于丹田腹部,额头上沁出香汗,头顶青丝也冒出缕缕水雾。
这幅模样,不知是在练功还是养伤,徐令秋怕打搅她运功,也没敢开口问。
宫七像是听见了动静,闭着眸子,小声道:
“外头那人,是柳邵元的师弟,他说柳邵元被几名寺人带走了。”
徐令秋凝起眉,旋即又松开,没有在意此事,听宫姐姐声音虚弱,无比诧异的走近前:
“你受伤了?”
“嗯。”
宫七眉睫颤了下,小声解释:“我追此人的时候,有人暗中袭我,中了几根飞针......”
飞针?
徐令秋低头看床上,果然齐整摆着几根细微飞针,上头还沾着几滴血渍,支撑床帏的木架上,也钉入两三根银针,像是用内力逼出来的。
再抬头,宫七衣衫完好,似乎没有其它外伤,内衫大概渗出了血,可外头裹得严实,没有浸透,压根不知伤口在哪。
徐令秋拾起一根银针,细细打量:
“这银针,怕是有毒?”
宫七运功还未完,不敢动,只是微微睁眼,见干弟弟神色担忧,又轻声安慰:
“我用内力逼出一部分了。”
徐令秋心下一松,停顿下,又关切:“剩下的呢?用不用我帮忙?”
“嗯......”
宫七感受一番,好看的眉眼揉了揉:“在下肋骨,玉堂穴也有,毒素浸得有些深,我在运功不能动......”
徐令秋以前倒是有过中毒经验,除了内力深厚能自行逼出毒素外,似乎只有旁人用嘴吸,最后自己在想办法解毒这一个法子。
但这种事,放在二人身上显然不合适,便想看看宫大高手有什么好主意。
“那怎么办?”
“吸出来。”
“.......”
看来菜鸟和高人的经验是一样的。
可男女大别,还是自家干姐姐,徐令秋不免有些迟疑:“我吸......?”
宫七没回答,只是眨眨眸子,像是在说——难道我吗?
徐令秋正忐忑犹豫时,宫女侠已经重新闭上眸子,呼吸吐纳,不再出言。看这意思,像是将抉择权交给他。
事急从权,徐令秋也不是什么犹豫扭捏的性子,侧坐床沿,研究了下小龙女似的白衣宫姐姐,衣襟该从哪儿解开。
瞧见柳腰处的系带,没犹豫,轻缓拉开,正准备往下扯衣裳时。
踏踏——
院外传来仓皇脚步。
不等多想,上官银瓶快步推门而入:
“柳儿?院内那人......”
话未落,上官银瓶转头就见徐令秋和自家乖师侄一起坐床上,那小子还拉开了宫七腰带,一副脱她衣裳的架势。
上官银瓶怔住:“你做什么?”而后反应过来,'仓啷'一声刀出鞘,刀尖直指床帏,满面怒容:
“你做什么!”
徐令秋手一哆嗦,又拽着宫七的衣裳往下扯了扯,俨然一副“被当场逮住还贼心不死的采花大盗”模样。
“乌衣小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