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顺着对方的介绍,把自己最主要的疑问给提出来,说实在的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改拖延几天都行,必须得是个明确的回答。
而张梓月等了一会,等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才略带轻浮的语气答道,“你不要以为出院,联邦给你的处罚就会结束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星润之也懒得解释对方因为档案产生的误会,但能这么说,出院的事情没有受到影响。
大概吧。
庆幸之余,他还暗自夸赞道:不错啊,这种年龄在训术和建立气场上,已经不逊于,那些只会挺着啤酒肚和浓妆艳抹的老妖怪,当然这都是纯纯的褒义,因为在转行之前星润之做过三个月的新闻记者,他太清楚,清流的不宜。
当然有人显然是做不了多久。
有的履历还是只能烂在肚里。
“能帮我把行李也给带过来,谢谢啊。”他微笑地感谢着,耳朵捕捉着外头细微的声音,按着四轮旋转摩擦声,大致就能推测这行李箱的大小还有里面携带物品的重量,不多不少,刚刚好和自己的行李箱吻合。
而且这间房只有普通的垫背,当然也不是说不能睡,病院又不是宾馆。巧合的是,今天晚上还是东区组织去公浴洗漱的日子。
那既然都新开了间房,怎么也要给自己搬个家才说得过去吧。
行李……张梓月没有说话。
她还在奇怪这个家伙是怎么推测出这件事的,自己只是安排人去带星润之的行李。当然,如果手下办事速度快的话,现在也应该到门口。
“咚咚咚。”
“长官行李给您准备好了。”
门口的粉衣管理员小哥,单手托着行李箱敲了敲门。唤声完,注意力就被那位实习生女生吸引过去,两人低声小声交谈着这几天遇到趣事,聊的好不快活。
可恶,又被这家伙猜到。催催催,催什么催。被张梓月握在手中的笔,有那么一瞬间受到了它整个笔身最大的伤害,她提高声音回答道:“都别着急,在门口稍等片刻需要你们的时候,自然会叫你们进来的。”
她干脆地接回话题道:“根据综合报道来看,你恢复的得分情况是近几年来最优秀的一位,我也注意到了这点,要知道即使关进来的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成绩,所以按着你的病例上来看,精神分裂,医生断定你现在的生命其实是危在旦夕,所以你的出院计划无限制延期了。”
对方无论从语气还是动作上都没有问题,医生……仿佛就是在告诉我她没有说谎,可有没有病,我自己会不知道吗?星润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根本不需要编一个像样的理由就可以轻易把自己留下来。
比如右脚踏进房门啥的。
“长官,这不对吧,谁要陷害我。”星润之压抑了好几久的情绪。
终在只言片语中流露出来。
如果仅存的理智,这下就要彻底爆发了。
他这句话明明是慌张地语无伦次,可就在眼神接触的瞬间,张梓月感受到了一种极致愤怒的杀意。
发散的情绪非常短暂。这让她想起,当年取材毕业论文《暗网的反侦察逻辑学时》时看过的直播片段。那种惨绝人寰悲剧,作案凶手即便在被行刑前都不曾流露出的恐怖的,近乎非人的没有任何怜悯眼神。
嘁,星润之长呼了一鼻息。
这时他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但也不用顾及羞愧了。
这二十多天来高压环境下的希望突然破灭,以致于让他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扶着墙面,另一只手在虚空的鼻翼上顶了顶镜框,这是他还是自由人时,说话前的起手动作:“说的好像离开医院我就会死一样。”
他将头埋在膝盖里,挥了挥手:“你走吧,之后别来找我了,还有告诉你的手下别企图给我灌流食,我精准地计算过自己不吃不喝会在多少天自然死亡,别浪费力气,来救我这个废人了活着还要浪费资源。”
有什么非出去不可得理由吗?
她啧了声,果然是自己看错人了,白费力气:“没错,就是会死。”
真是瞎折腾。
接着甩手收好I-PEN就准备离开,心烦的要死,黄色的卡片握在手里半天还没刷开房门。
如果他不知道就没办法。注射过O型试剂的病人,身体和心理都会发生急剧的变化,并且无法离开病院环境生活。这些内容对普通病人来说都是保密的,所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等等,能请你帮我做件事吗?”星润之拧了拧鼻子,用肘部揉了下湿润且通红的眼眶,“我不能出去那就不能出去吧。张长官,啊不,张小姐,这算我私人的请求想必你是可以离开医院的,那么能不能帮我个忙。”
张梓月还不想搭理他,可又刷了几圈还是没开锁,愤然泄气后顿顿道:“……你先说,合法合规,在我能力范围内。”
“我的女友一个月前……”星润之最终还是没把自己的冤情给说出来,“算是我的不对……”毕竟自己真的没能保护好她,在外国工作时信号不好,还嫌她烦天天没聊两句就挂断电话,自以为是的提前回家给她买礼物说是要给惊喜,可已经连续两天没有通话联系,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去出差而是在她身边,又或是每天都跟她保持联系了解近况,再或者,派上几个保镖守护她的安全,这悲剧就可能被避免,这悲剧就不会发生。
“我一年前给她买了座墓地,巴比伦B14……”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自己还说死了以后依旧要陪她睡在小盒子里直到永远,还要用墓志铭给子孙后代秀恩爱,“麻烦您帮我带朵紫阳花到她的墓前,帮我道声对不起。”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他已经哽咽到难以出声了,但还是由衷地希望张梓月能帮这个忙。
大男人还哭哭啼啼的,真没用。张梓月回头瞅了他一眼,冷冰冰地回了句:“假惺惺,自欺欺人。”可实际上星润之没哭,他一直在尽最大的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屈膝蜷缩起身子,这种时候当然需要形式的外力来辅助自己。
成功解开门锁,嗞咔。
张梓月却没着急离开,手握在门板上放在再被锁上。“如果我是她的话,我肯定不原谅你。”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后,推开门而出。
“你们两个,把行李和食物都放进去,告诉其他管理员除了送餐还有日常洗漱,谁都不准主动接近这个家伙。”
接着用凶恶地眼神,将那两个管理员正想八卦的奇怪念头扼杀在了摇篮之中。时间并不充裕还有事情要去处理,说罢便扬长而去。
......
“三级管理员,不愧是三级管理员。”
一间只是看起来繁忙,拥有许多电子仪器的指挥室內。
古叔坐在最中央的位置,正与另一群年龄相仿的蓝衣管理员交谈着。
他们相依坐在中央十分安逸,有空还会喝几口手中的茶壶。而周边的年青管理员,倒是为了接送纸质材料忙得不可开交。
“你看看人家小姑娘,这么一编排,成功把那两个家伙跟E层东区的普通病人分割开了,而且负责相关巡逻的人员都是有过接触经历的管理员,安排的路线还特别精明,根本不用怕出事情的好不好,这大数据真神奇啊。”
那人好像跟炫耀自己本事有多大一样。
“是啊,岁月静好啊。”
此刻已近深夜,各病房表面看起来,还真是一片岁月静好。而且为了保证睡眠质量,走廊上正对病房门口的灯都是熄灭着的,毕竟得为睁眼睛睡觉的病人找想。
可星润之睡不着,歇斯底里一场后眼睛被搓肿几乎难以合眼,而且自己的病房外,正有个偷窥者的影子。从几厘米不到的方框洞口里漏进来。他正躺在床上,而对方脑袋的影子经过转折后在房间背后月光的共同作用下,正出现在自己面前。而对方也像是注意到了自己,发出刺耳的磨牙声正不断折磨着他本就敏感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