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人工智能不愧为百强企业，包下了明星和赛事才会选择承包的本市最大的展示中心作为这次发布会的舞台。　　目睹了场地门口络绎不绝的媒体和各界人士，陈知从未想过今天将有机会和这些人围着同一个展台。　　　　原先张教授提议他开车带他们两人从学校宿舍区过来，得知张教授的车是智能电动汽车后陈知谢绝了。　　她都能料到自己坐上车半路上车耍脾气他们三个托她的福成功错过发布会的情景了。　　　　她也很绝望，可是她能怎么办？　　　　证件在张教授那，她到的有些早。　　在入口附近才立了一会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陈知？”这个声音必备的下一句话是，“你的狗找到了吗？”　　“诶？是陆薄安先生你呀。”陈知没料到自己在这会遇到他。　　　　而陆薄安在看到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立刻把衣服理了三遍，还反复问身边的下属自己今日穿扮如何。　　下属们面面相觑：“……”头儿的制服和他们的有什么区别吗？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名字就行。”陆薄安觉得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潇洒地朝后一指，颇有一副“看这里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的豪迈之志，“今日这里的安保工作都归我们公司管，你今天怎么来了？”　　“哦好，我今天是……”陈知想起前几日还在询问他这次发布会的事，今日又动身来了……好像，怎么看都十分可疑。　　　　陆薄安见她胸口没有胸牌，心底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这姑娘是来找他……　　　　“我今天是导师带着来一起实践的。”陈知尽可能做足了底气。　　“哦……这样啊。”去他的大胆想法。　　　　陈知见他话语有点失落，心底一颤。　　难道这个人真的怀疑到她今日要偷偷无证进馆，意有所图。　　　　陈知视线晃到停好车的张教授和那位男同学，心下松了口气：“我导师来了，我先走了。你工作辛苦了。”　　撒开腿就冲着张教授的方向小跑过去。这位陆保安真可怕，惹不起惹不起，容她现行一步。　　　　于是陆薄安回头笑呵呵地对还在那里盯着他的制服和自己的在研究大家来找茬的下属拍了拍肩道：“工作辛苦了。”　　下属：……感觉今天头儿吃错药了。　　　　*　　　　挂上胸牌的陈知，腰板挺了许多。　　要知道她最初确实产生过偷偷溜进这个发布会的想法。　　　　和她一起得到名额的男同学是同院传播系的，叫李栋学。　　据说是他们专业的才子，为了这次发布会做了不少有关戴维人工智能公司产品的功课。　　　　陈知对比了一下自己，她在来之前也想备些资料，结果鬼使神差地研究起了场馆的构造，后台入口以及有几个安全出口。　　强行也算做了点功课吧。　　　　*　　　　场地安检没有她想象当中严格，可能是因为当初Z的逃跑是他自身行为跟其他人无关所以对参与发布会的人只有简单的身份核查。　　然而不管严不严格对陈知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找定了座位，距离发布会还有半个小时。　　　　李才子仍在和教授分享自己的心得。　　陈知口称去上个厕所。　　　　当然，在正常的剧情里，说上厕所90%连厕所的标志都不会放眼里。　　　　她本想偷偷摸摸去后台溜一圈，结果在通向后台的入口处拦了根禁止线，外加站了成堆的媒体。　　这跟陈知想象中的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偏差……　　对，一点点，多了一根线和一堆人。　　　　“请问你们口中的Z是不是已经在后台了？”　　“今天科研团队来了多少人呢？据说Z会当场和媒体互动是真的吗？”　　“我们要怎么确保Z与我们的对话不是事先编排好的骗局呢？”　　这些媒体的话筒都快塞进禁止线前小姐姐的嘴里了。　　　　“还有半个小时发布会就要开始了，到时候自然会回答你们的问题，请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吧。”　　小姐姐显然以一人之力面对这些死缠烂打的媒体有些吃力。　　　　你一句我一句的各路媒体中间，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句：　　“刚刚门口那个好像是这次研发团队的主要研发人员之一，叫什么……”　　这些感官灵敏的新闻追踪者，齐齐回头，争先往门口的方向冲刺。　　　　在混乱中，喊出这句话的陈知在小姐姐松一口气的同时，弯着腰穿过了禁止线。　　反正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　　　　这种大型场地的后台比她从结构图看到意想的要大。　　戴维人工智能是个大公司，后台工作人员不少，都是较正式的黑裤衬衫装扮加胸口掉个牌。　　　　她庆幸自己今日把自己往记者装扮上靠，白衬衣和黑色八分裤，混在中间很自然。　　就是胸牌上的大字“实习媒体”有点刺眼，她默默翻了个面。　　　　陈知当然不好随便拉个人，然后跟问厕所一样问Z在哪里。　　回忆了一下从结构图上看到的后台最大的休息间位置，陈知把目标选择在了那里。　　　　休息间在走廊中间，她真找到后犯了难。　　她其实就想着能再见Z一面，但是他不是明星或偶像，自己敲门后没有任何借口。　　　　门“咔嚓”打开了，陈知一个180度贴墙。　　两位穿着正装的男士似乎没注意到他，专注于谈话内容：　　“这三日的几项实验也显示，他的运作和思想导向非常正常，没有任何要逃跑的倾向。”　　“上次放任他在公司内部自由行走，他完全依照了我们布置的楼层。”　　“嗯，最后调试的结果也出来了，应该不会再出现上次的问题。”　　“我觉得这次发布会没问题。”　　　　陈知把两人的对话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这是不是意味着Z已经被格式过，清除了原先的自我意识和记忆呢？　　　　哎……　　那她也没有意义去见一个她不认识的全新的Z了。　　　　门又一次被打开。　　陈知心里暗叹一声“不好”继续贴墙。　　　　看清门里出来的人时，她的眼睛越睁越大。　　英俊的年轻男子背脊挺拔，身上是一件黑T，下身包裹在长裤内。这是她在这看到的最特立独行的打扮。　　——Z。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也在整个人走出门框的第一时间看到了她。　　对上他的视线，陈知莫名紧张，这是她最后一次确认他还是不是他了，感觉自己呼吸声都在一瞬间高了不少。　　　　然而他只把目光施舍给她了一秒就移开了，她从他的面无表情和人造玻璃体内读不到自己的存在。　　　　Z的背后紧跟着又踩出了一只脚，是一位胸牌写着“研究员助理”的长发女性。　　　　“大家都看一眼，老板要求给Z穿成人类的样子，这身怎么样！”她朝着忙碌的同事们挥了挥手。　　　　“哇，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呢！”　　“等下我和他一起上场估计来参加发布会的人还认不出谁才是AI呢。”　　“你可拉倒吧，人家又不是不看脸的瞎子。”　　　　围观的工作人员脸上都笑容灿烂，预感这次的发布会会非常成功。　　　　陈知一个人早在笑语中悄悄溜走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　　——他只是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