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比我个子高的战士，一个一个的倒下。昨天还跟他们一起啃树皮，吃草根。一转眼就看不见了。身边的战士一批一批的换人。又苦战了几天。终于夺回了遂川。我记得那天是3月13日。

那场仗一共打了35天。战争结束了，我跟着部队回到了广东。然后部队就把我裁员了。说我个子太小。当不了兵。

我又成了流浪儿，沿街乞讨。别人看着我穿着国军的军服，说我是逃兵。拼命的打我，我只好把军服扔了，又去码头做苦力。

我到了广州芳村码头，那时候流行一句话。谁叫你穷啊。硬顶着上。

我们广东人是不怕苦的，那年我也15岁了，因为打过仗，胆子也大，老板不给工钱。就敢跟他干架。老板也开始怕我，让我当工头。

听着周禀天的描述，我们4个人黯然神伤。以前觉得这老头又坏又歹毒。但是随着接触的慢慢深入，我们开始佩服他，尊重他。想不到他14岁的时候就参军了。而且还是抗日英雄。但是战争一打完。就被裁员了。这对他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但是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只好低着头不说话。周禀天望着我，说：“位光明，有人给你过过生日吗？”

我抬头望了周秉天一眼，说：“去年阿莲本来准备给我过生日，但是你用一套假家具把我们的古董家具给调包了。我和阿莲辛苦赚的20多万全部亏掉了，也就没什么心思过生日了。”

周禀天尴尬了一笑，说：“去年的事就别提了，你老婆现在在香港，我会想办法照顾他的。你岳父的伤目前还没有好。还需要在香港医院治疗。一有消息我就会马上通知你。今天是4月16号，一个月以后是5月16号。我知道5月16号是你的生日。到那个姓赵的5月16号还钱。就拿来给你过生日。”

我一愣，说：“怪不得你让他5月16号还钱。我过生日可要不了那么多钱。我还欠你8万块。”

周禀天笑了笑，说：“去年的事不要再提了，等你岳父病好了。一定会回来的。”

我点了点头，说：“”对了，你刚才说让我帮你找一个人。找什么人呀？”

周禀天说：“怪我了，聊着聊着就聊岔了。83年我在韶关煤矿发生了矿难，我的工友白菊香为了保护我。扑在我身上。被砸死了。”

我一愣，忍不住插嘴问道；“女工友？女人不能下煤矿吧！”

周禀天看着我说：“男的，可能他老爸想要个闺女吧。所以给他取了个女人的名字。工友们总是开玩笑叫他阿香。只有我叫他老白，所以他觉得我最尊重他，发生矿难的时候。奋不顾身的趴在了我身上。那天下井的有一个班组。10多个人。其他八九个都上去了。叫我们俩殿后。整理工具。然后突然就发生了矿难，白菊香被砸死了。我福大命大活了下来。仍然困在矿洞中好几天。命不该绝呀。抓到一只老鼠。顺着老鼠爬行的路线爬了出来。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弟弟雇人设计矿难。想把我砸死。我弟弟周禀仁。我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我没办法举报他。毕竟是一母所生。我想找到设计矿难的那个人。他以前的名字叫钱永山。现在应该改名字了。”

说着，周禀天从怀里掏出一张残旧的照片，说：“就是这个人。我找了他13年了。都没有找到。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

我急忙说：“师父，你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周禀天哈哈一笑，说：“我都66了。找到他，我就算对白菊香有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