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少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便三三两两回去休息。没一会儿,大厅里只剩下李火旺一家、班主和两个青年。
班主就是当初饰演关二爷的武生,是个见多识广的健谈老人,姓陈,叫大牛,六十多岁的年纪,据他吹嘘,大梁十八道,一百多个县,没有他没唱过戏的地界。
“……原来这向我讨口封的,居然是个快成精的黄皮子。
“寻常黄皮子,也就野狗大小,再大也不过身长三尺,可我见到的这只黄皮子,站起来居然比我还高了一个头,天知道它活了多少年。
“小老儿当时吓得腿肚子发软,哪想得到出来撒泡尿撒出个货来。诶哟,东家,不好意思,小老儿言语粗鲁了。”
陈班主身材高大,比李火旺还高一个头,可想而知那只快成精的黄皮子有多高。
“这黄皮子讨口封,有的是柔声相问,有的是出言恫吓,还有的阴险毒辣,专门找醉鬼、瞎子的,旁人只要撞见了,那就被他是被它缠上了。
“要是个寻常人,让这黄皮子一吓,要么是苦苦哀求,‘黄大仙,老汉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吃奶孩儿,求您老人家放过我吧!’要么厉声怒骂,‘呔,妖精,我看你像个长毛发臭的畜生!’或者就是顺着黄皮子的话,恭维他说:‘黄大仙,我看您像仙,您老就是个仙!’”
陈班主拿自己走南闯北遇见的奇事儿助酒,他讲到哀求的时候,脸上是惊恐胆怯的表情,仿佛一个刚被吓醒了酒的懦弱醉鬼;讲到厉声喝骂,立马又换上一幅虚张声势的脸,声音也是愤怒中夹带着颤抖;说到恭维顺从,又变成了一幅狗腿子的气质,可谓是表演完全出于本能,演什么就是什么。
“列位看官,话说这世间精怪,数不胜数,其中属狐黄白柳灰最常见,是因为这些大仙住的离人近,常为人所见。
“有些大仙心地良善,愿意当保家仙;有些大仙闲云野鹤,讨了封子就去逍遥自在;还有的喜爱吃人,往往为祸一方。
“这其中的差别其实不大,保家仙也会吃人,价钱合适也能找野大仙帮忙干活。
“东家,您猜猜,小老儿碰上这讨口封的黄大仙,是怎么脱得身?猜对了,小老儿送你一件宝物。”
陈班主笑着举起酒杯,跟李火旺碰了一杯。
李火旺仰头一干而尽,李岁给他满上。
还没等李火旺回答,白灵淼抢先问道:“陈班主,你得先给我们解释解释,到底什么是讨口封,怎么路边找的随便一个人都能给这些大仙们封神了?讨口封对人有没有害处?这些不搞清楚,我们怎么猜啊。”
陈班主呵呵一笑,说:“这讨口封的秘密要是说出来,怕是要有孤魂野仙来找小老儿麻烦,你们听了,也会有危险。”话是这么说,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得意自满,一只手捻着胡须细细地搓着。
“这样啊,那你还是别说了。李师兄,咱们也别猜了,要是真引来什么大仙,咱们可就完了。”白灵淼假装担心地说道。
“哼,不知道就不知道,你一个唱大戏的,哪儿会知道这些秘密。”另一个白灵淼不屑地说道。
“哈哈,小老儿虽然除了唱戏,没什么大本事,但是论起见多识广,整个上京城也没几个比得过我。就是那些大和尚、老道士,都不一定知道这讨口封的秘密。”陈班主浑不在意。
“姐姐,你别这么说,陈班主不肯说,肯定是有原因的。陈班主走南闯北,什么都见过,怎么会被讨口封的黄大仙吓到。”
白灵淼扁了扁嘴,说:“我看你多半是虚张声势,什么讨口封的黄皮子,就是你喝酒昏了头,把黄鼠狼叫当人话,自己吓自己。”
李火旺出声责备道:“淼淼,陈班主讲故事呢,认真听着吧。”
“我就是不信,哪有什么大仙,黄鼠狼也能叫仙了?”
陈班主忿然道:“东家,您这话可看低老夫了。小老儿是好贪杯,但是那讨口封的黄大仙可是真的。”
他接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也罢也罢,小老儿就给你们讲讲,这大仙讨口封的门道,你们听了,可千万别传扬。”
两个白灵淼都装作面露喜色,假装认真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