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生眼眶红红,跪着磕头。吕举人夫妻罹难之时,他年纪尚小了,现在过了几年,也懂事了。磕到第三个,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哭吧,哭吧,上坟哪儿有不哭的。”曹操听到哭声,说道。他们一家站在李火旺一家身边,等着吕秀才祭奠完。
祭奠完大哥大嫂,吕秀才与李火旺一家、曹操一家寒暄了两声,便带着一家人回去了。
“吕大哥、吕大嫂,你们走好啊,兄弟来给你们烧纸钱了。”曹操一边烧纸,一边念叨着。
“我没有保护好他们。”李火旺叹道。
“不怪你,李师兄,你只有一个人,怎么顾得上方方面面。要怪,也得怪我,白莲教势力那么大,却没想到在银临城派人守着。”白灵淼叹道。
“爹,娘,你们说的都不对,错的不是你们,是不平的世道。”李岁宽慰道。
“可我也该有准备才对。”白灵淼说。自从吕家的悲剧之后,她便格外注意身边人的安全,所幸这种悲剧没有再次发生。
接着,李火旺一家又去祭奠了许多逝者,有遇难的村民,也有曾经的故人,连当年那个跳大神的李志,也收到了一叠黄纸。
“淼淼,岁岁,还有最后一个故人需要祭奠。”李火旺沉重地说道。妻女点了点头,跟着他缓慢的脚步,向后山僻静之处走去。
一个较新的坟茔静静地躺在后山之中。坟边种植着密密的竹子,春天雨润时节,竹子个个长得青葱碧绿,颇有一番意境。
墓碑上,深深地刻着“诸葛渊之墓”五个大字,字迹深刻,足有两寸。
冢里葬着的是诸葛渊仅存的遗骨。
李火旺曾在阴间遍寻诸葛渊,他的足迹踏遍了大黑天身上的每一寸。他足足找了一个月,才终于相信大黑天的话。那个羽扇纶巾、真挚热情的诸葛渊,那个为了他对抗司命、无畏献身的诸葛渊,那个为救苍生、欺骗天地的诸葛渊,再也回不来了。
李火旺一言不发地烧着纸钱。
对诸葛渊的故事,白灵淼和李岁早已听李火旺讲过多次。李火旺是一个情真意切,极端深情之人,诸葛渊这样的朋友,对他来说,是比自己性命更宝贵之物。
烧完了纸钱,李火旺仍是呆坐原地。
白灵淼和李岁分别坐在他两边,默默地陪着他。
“淼淼,岁岁,诸葛渊是最好的朋友,可我不是。他宁可骗我,都不相信我会帮他拯救大齐。”李火旺忽然说道。
“爹,诸葛渊不是因为不信你才欺骗你,他是为了大齐的亿万百姓,不得不这么做。拯救天下所谋太大,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李岁开导道。
“可他总归是不相信我。他最后宁可去死。”李火旺仍是耿耿于怀。
“李师兄,诸葛渊是为救你而死,他怎么可能怀疑你。他不得不欺骗你,他自己也是十分痛苦的。你要原谅自己,首先就得原谅他。”白灵淼说。
李火旺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原谅他,我原谅他欺骗我。我多想亲口告诉他。”
三人重又归于平静。
天色愈发阴沉,压的人呼吸都要不畅了。
李火旺忽然站起身,大声说道:“诸葛渊一生光明磊落,上对天地,下对兄弟,问心无愧,你这老天怎么能如此阴沉!”
说着,他冲着苍天一指,大喝一声“开!”
从他指尖,一道火光冲上云霄,刺入阴云,万里黑云如同快刀斩落丝绸一般被撕裂,瞬间变为晴空。和煦的日羲洒在埋葬诸葛渊的竹林中,衬得青竹愈发青翠。
“走吧,回家吧。”李火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