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六日上午八点,晴空万里。天已透亮,和煦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清凉的晨风徐徐吹过。
广场上,人声鼎沸。高三年级十六个班级四百六十五名学子,穿着统一发放的文化衫,齐坐一场,等待典礼开始。教学楼下,国旗台前,布置着铺上红地毯的主席台。主席台上拉着一幅大红色的横幅,上书十四个大字:
“天道晦深意难测,人理艰涩观自如。”
上午九点整,担任主持的高三学生会长宣布大会即将开始,会场立刻安静下来。
正装革履的校长、各科教题组老师代表们依次上台,端坐主席台上。
“我宣布讲坛大会正式开始。”
随着高三学生会长充满号召性的嗓音,欢快的庆典音乐响起。校长起身,来到讲话台前,立定,向学生们挥手致意。接着他轻轻拍了拍话筒,清了清嗓音,目视台下芸芸学子,开口说道:
“诸位,我平生不喜繁文缛节,就开门见山了。今日盛会,主要有三条大事。第一件大事,自去年补天之后,各处分坛休养生息,接纳新人,整理卷宗,如今已过了一年有余。今日我们汇聚一堂,诸位分坛主便可将分坛人户、卷宗、近况,报总坛汇总。此为要事最末。
“第二件大事,便是推举教主。自法教之乱,先教主归天以来,老朽蒙诸位抬爱,代理教主一职,以度过此番劫难。现在天下太平,诸事已定,老朽便当让贤,依观真教旧例,由各位坛主中推举一位新教主。此为要事第二。”
到了这个时间,箭已在弦,学生们个个都憋着一股劲儿无处发泄,没人愿意听又臭又长的老调重弹。老校长不谈学习、不谈高考、不谈大学,反而大谈特谈起感情来。高中三年,谁没有几个要好的兄弟姐妹,谁没有几位尊敬的师长,谁没有暗恋的心上人呢?听到动情处,同学们纷纷发自内心地鼓起掌来。
“这第三件大事,是最为要紧的。上月初六,观星坛测得天象有异,南天大灾星主星明亮,北天莲花座八星中客星晦暗。直至今日,此天象不见改变,显然是有大事将要发生。今日大家共聚一堂,便一起来推演此事。此为要事之首。”
老校长平易近人、贴合地气、精炼简短的演讲结束,同学们掌声雷动。
接下来,便是学生代表讲话。代表高三四百六十五名学生发言的是一位瘦瘦高高的姑娘,身姿高挑,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显得人十分精神、干练。
她大大方方地站在主席台前,鞠了一躬,然后银铃般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在广场的角落,两个班级的人群之中,端坐着一男一女两名学生,正是杨娜和李火旺。二人聚精会神地听着优秀学生代表的发言。
二人分属不同的班级,可大会排座次,两个班的班长正好抽签抽到了一起。如此巧合,不能浪费,二人索性就又坐到一起。
杨娜听着听着,忽然问道:“李师兄,这个观真教是什么?”
李火旺对这位优秀学生代表倒是有些了解,她家境平常,是李火旺隔壁班的,多次模拟考都名列第一,在之前的九省联考中更是考进前一百名,全省排名前三十,妥妥的学霸中的学霸。于是他就给杨娜解释道:
“这个观真教历史悠久,据说能追溯到上古时代。他们努力观测世间规律,以寻求大道真理,一般不涉及到政局之中,所以历经几十次皇权更易,他们都能保留香火。这个教派不染尘世,教众里除了教主、坛主等有身份的人之外,其他人各有各的营生,也不靠教派生活,各国各地都有分坛,教众们不定期聚会,不想来也没人管。”
“那他们组成一个教派都干什么?观测规律,寻求真理,是算命吗?”
“不是,他们从不给人算命。观真教只研究数算,比如田地算亩数,粮仓算容积,房子算结构,还有观察星象推演节气、天气,观察树木生长推演天气,观察动物迁徙推演年景,等等。说白了,这个观真教就是一帮书呆子集会的地方。据史书记载,他们也供奉有一尊司命,但是年代久远,连他们自己都忘了这司命的名讳,只能供奉一个空牌位。”
“你怎么对这个教这么了解?他们也拜季灾?”杨娜狐疑道。
“大梁监天司内府的史书记载的。这可是历任司天监才能知道的隐秘,要不是有岁岁的关系,我还看不着呢。”李火旺连忙解释,撇清关系,生怕自家女友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