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
是自己想错了吗，因为是互通情义，所以才相互打扮的吗，想到这，奈落转头看着与平日不同的桔梗，那这身装扮，也是为了去见...
“....你也是这样的吗？”
虽然很不愿面对，但是奈落总觉得心里像是被揪起来一样，他宁愿今日是除妖鬼的日子，起码是穿给妖鬼看的，比起人类，那些普通又自私的人类男子...想到这，他盯着桔梗，想要从她嘴里亲口得到答案。
只见桔梗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想到了那群叽叽喳喳为自己打扮的女孩们，摇了摇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奈落将信将疑。
“怎么样，这身装束？”
没想到桔梗会打趣地询问着自己，奈落仔细盯着面前为了更好的展示而微微张开手臂攥着宽大袖口的女人，本想着随便敷衍说一句就一笔带过，但此刻的奈落却想不起来能够形容这身装束的词，憋了半天，才垂着眸子，避开了桔梗笑盈盈的眼睛。
“不像你。”
“啊，这样啊。”
桔梗放下了抬起来的手，果然，不像她啊，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总觉得很熟悉，但是她一时之间忘记了在哪里听过，在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有人这么对她说过类似的话，让她有一瞬间的伤神。
而通过蛛丝传递来的悲伤也渐渐被奈落所察觉，是因为自己的话，所以才会悲伤吗？可她不是从来不在意自己说什么的吗，还是说，因为自己说的话，而想到别的事，看着桔梗此刻悲伤的模样，奈落沉默着，或许是因为今日的桔梗有些不同，让奈落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难得的没有挖苦对方。
因为城府的安静，奈落的思绪几乎乱的让他能听到许多来自内心的心声，他控制不住地观察着现在桔梗的神情，只见对方只是伤神了片刻，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才抬眸盯着面前安静坐着的奈落，不经意间，二人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自己。
“...出去走走吧，桔梗。”
奈落避开了触及到的目光，站起身来，桔梗见状，也站了起来，确实，与外面的甜蜜喧嚣相比，这座城府显得冷清了许多，想到这，本无事的桔梗也便随着奈落出去了。
“大人，您要出门吗？”
“嗯。”
“您不是不舒服吗，还是回....”
“巫女大人说了，需要出门透透气。”
“这样吗...”
看着脸上毫无玩笑意味的奈落，仆人迟疑地看着在一旁低顺不语的桔梗，想来也阻止不了，就索性为二人准备了轿，正好城主大人也难得要求出门一趟，也是一件好事。
“真好啊，巫女大人..”
仆人一脸欣慰的看着备好的车轿，与旁边的士兵感慨着，在第一眼看见桔梗的时候，他就有一种今日一定不会如此平淡的度过的感觉，果然，在桔梗来之后，连长就不出门的城主大人都松了口，也愿意接触外面的世界了啊，士兵看着二人站在轿前身影一顿，在仆人的督促下，脸色十分复杂的坐在了同一个轿里，立刻意识到这才是仆人的主要目的。
“城主大人会不高兴的吧。”
“嘛，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城主大人不会计较的。”
说罢，看着那轿远去，周围一队人马护送着，仆人放心地笑着，乐呵呵地转身回到了府里。
“.........”
轿子被人抬得安稳，但哪怕是这样，轿里的奈落还是不自然的想要用手撑在轿外，但因为突然将胳膊伸出来，把仆人吓的已经慌没来得及抬稳，以为是自己没抬好让奈落不满意了，让一旁的桔梗没反应过来身子朝奈落倾斜了过去。
“城主大人！不要把手伸出来！很危险！”
“........嗯。”
被仆人们一声声规劝，奈落烦乱地又把手伸了回去，瞥了一眼因为重力朝自己靠的桔梗，对方正在以看热闹的神情看着刚才自己狼狈的一幕。
“你也有这个时候啊。”
“什么？”
桔梗清了清嗓子没有重复再说一遍，她往旁边坐了坐，因为刚才的倾斜，奈落几乎被缩到角落里了，看着那蜷曲的衣摆，桔梗将那衣摆拿在了手里，那绸缎是极好的，闪着光泽，没有一点撇脚的针脚，渐变的过渡也做的极好。
“真是精细的针脚功夫啊。”
奈落垂眸盯着小心翼翼拿起那衣摆处的女人，此刻正用手抚平着蜷曲的部分，不过幸好，绸缎并没有折到，而是安稳地躺在了桔梗的手心处，因为距离很近，她身上令人感到熟悉安心的气息弥漫在这个小小空间里，头上的绒花也自带着甜腻的花香，让本是心情糟乱的奈落也静了下来，望着面前这个女人，似乎比平常的牙尖嘴利的模样更可爱了些。
看桔梗对这些绸缎缝纫的地方感兴趣，奈落便顺着问了一句。
“你会这些？”
“在这个村子里的女人，哪有不会的？”
桔梗盯着看了一会，将绸缎放下，那外面的风景极美，外面的空气带着残留的冷风，吹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吹过草地上的嫩芽。
“我想下去看看。”
听到桔梗这么说，便停下了轿，难得的，能够如此安静的与彼此相处这么久，或许在潜移默化中，在迎来不知道多少的新的一年，又或许真的因为今日的桔梗不同，所以奈落也并没有为此找麻烦。
那些小溪流顺着小路流下，里面的石子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她用手伸向了溪流里，感受着水流冰冷的触感，划过了指尖，阳光在溪流里，金亮色的光芒宛若发光的小鱼，在水面上自由的跳跃着。
“桔梗。”
注意到身后奈落突然的开口，她转过了头，与他对视着。
“要是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你说，现在会怎样？”
哪怕是假设，但是，这一切已经发生了，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她不会在意过去，也不会期盼未来会发生什么，因为她本就是过去，无法触及未来的人，又怎敢奢望别人承认自己的存在。
“你是否后悔当时救了鬼蜘蛛，要是没有救他，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更不会有我奈落的出现，你与犬夜叉，说不定现在也能纠缠在一起。”
奈落并不打算因为桔梗的沉默而放过这个问题，她们远离了人群，走到了一处空旷的草地上，那是桔梗与犬夜叉经常去的地方，可以看着溪流，也可以欣赏风景，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困住了奈落五十年，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无法想出来，更不知道对于桔梗，在她的心里，是否也会每日每夜的后悔当年的决定。
“对也好，错也罢，之所以在五十年前会遭遇到那种事，也并不完全是鬼蜘蛛的错，奈落，还记得我在洞穴里第一次见到你说的吗，我与犬夜叉之间，还不够信任，要是能够抵挡住挑拨离间，要是能足够信任对方，我就该想到，犬夜叉他的心意，所以哪怕让我再经历一次，问题也不会出在鬼蜘蛛身上，一个永远无法动弹的普通盗贼，又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呢，是我沉浸在喜悦中，被那些妖物趁机得了手，所以，我已经放下了，你问我是否后悔救鬼蜘蛛，身为巫女，救死扶伤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不会因为任何自己的私心而考虑救不救，这些生命的最后走向我无法掌控，但是我可以治愈他们，安抚他们，尽我最大的能力，守护她们，也守护这个村子。”
这是桔梗第一次对他说了这么多话，这些话的每一句都让奈落内心触动着，他还想问更多，但是桔梗此刻的坦然与释然，一时间奈落也不知道该问哪些，在桔梗的心里，已经彻底放下了吗，对于她和犬夜叉之间断掉的红线，对于她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十八岁，对于她无法亲自陪伴枫一路成长，对于，自己的存在，桔梗，原来已经释然了吗？但是，无论是哪一件事的发生，都让自己显得更加黑暗肮脏，与妖秽作伴，生自地狱，哪怕是这样，她也丝毫没有因为这样的自己而面露嫌弃，她对待自己就像正常的妖物一样，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地对自己说起曾经无意杀害她的那个瞬间，也能如此淡定的谈起那段遗憾的感情，这样，只会让自己更加心烦意乱，他做不到桔梗这样，他宁愿桔梗无限恨他，比起桔梗的坦然，他似乎更害怕哪一天，她真的放下了，既然对付不了，那就形同陌路，否认曾经的五十年的一切，淡忘他的存在，重新开启只属于桔梗一人的生活。
「这一刻，他似乎真的有些心烦意乱了，也感到了从所未有过的恐惧感。」
因为对自己的坦然与平静，放下了怨念与恨的桔梗，在之后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无法让她出现，甚至以后可能成为陌生人，这些，让奈落无心再去欣赏风景，他缓缓走到了桔梗的身边，蹲下身。
“既然如此，你会放下这五十年的一切重新开始生活吗？”
“.....或许吧。”
「这样吗，看来，未来，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再也无法得到桔梗的注意了，从现在开始，慢慢的淡忘。」
带着冷冽的风吹过，发丝拂过了脸颊，那带着温度的触感贴在了唇边，因为不安，他紧紧抓着她身侧的手臂，因为害怕闭眼对方就会消失，眸光流转，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此刻僵着身子的桔梗，这个吻并没有很长，直到对方的唇染上了自己的温度与气息，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桔梗一时怒从心起，她刚想开口质问，却发现奈落唇边此刻因为触碰而沾染上了薄薄的一层口脂，感到有些好笑。
“奈落，你这是在做什么？”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奈落冷静地看着桔梗唇边变得有些淡了的口脂，缓缓将视线往上移，对上了桔梗那双不可置信的眸子，对方看起来像是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居然还如此坦然地承认了。
“哼，没想到，城主大人居然也会随时随地揩油啊，真有够好色的。”
“........”
奈落没有争执这些，因为心情得到了些好转，便任由桔梗怎么说，刚才那个女人还一脸淡然的说什么都放下了，只是一个吻，就立刻恢复了原型啊。
「果然，放下这句话，是假的。」
想到这，奈落的嘴角因此微微扬起，深邃而充满危险的殷红色眸子闪动着，不知为什么，现在这身打扮的桔梗丝毫没有威慑力，看来这个节日，也是有意义的，他打算在未来，也过这些节日。桔梗见对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经历了刚才那些事，她也待不下去，便想着回去。
“我要回村了，那些士兵你自己看着办。”
正好是这片熟悉的绿草地，桔梗对村子的一切都很熟悉，见奈落对于自己的谴责丝毫不在意，她也不过多的停留，顺着溪流的方向一路沿着往家走，奈落盯着那处身影，听到来自桔梗的警告，他也自然没有放在心上，他清楚桔梗是在提醒自己把口脂印处理了，通过这一次的经历，桔梗应该对自己更加警惕了吧，看来，下一次，也需要派人去请了....
他见桔梗的身影走远，也便一路回到了那个在远处停留等候他的士兵，在见到奈落的一瞬间，众人的视线都停留在同一处地方，随后有些别扭的撇过了头，装作不在意。
坐在轿里的奈落吩咐士兵回了府，那轿里，奈落下意识留了些位置，等他注视着身旁空落落的位置，有些恍然，他缓缓伸出手，触碰着唇边因为口脂而特殊的触感，只有这残留的口脂能够感受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或许还执着于五十年前是自己，明明痛恨着鬼蜘蛛，却依旧对过去感到怀恋，为什么呢，那个女人的悉心照料，那个女人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和心思而抱有任何偏见，那些脑海里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让他透过了这不堪的回忆，感受到那个女人温柔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