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白炁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灯光璀璨的夜景,思绪万千。
手指抵在自己胸口,只有感受到那颗“砰砰”跳动着的心,她才觉得自己也是一个人类。
她不像阿飞、慕九还有颜文生,需要借助死体或者依附魂体才能存在于这个世间。
几千年前,她曾经也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以为自己也像别人那样,会容颜老去,会生病消亡……
可是,直到后来她才意识到,自己感知不到疼痛,也不会衰老,甚至都不会死去!
这样的自己,到底还算不算一个人?
她也很迷茫……
如果是人,那她为何不死不灭?如果不是,那这颗跳动着的心又算怎么回事?
白炁不清楚那噬魂之症何时会再次发作,如果到了日日须得经受一次的境地,那时自己又该怎么做,就这样忍受着吗?
不,绝对不行!
她一定要查清楚此中缘由,还有那些奇怪的梦境、那个声音,那些让她寻找多年的东西。
她一定全部都要弄明白!
这不仅是为了查清身体隐藏的秘密,更是给自己千年孤寂的生命一个交代!
关于白天提到的淬神碑,是几年前一次噬魂之症发作时,那隐约听到的声音所提到之物。
既然它名为淬神,自己的痛苦又是关乎灵魂,那二者之间肯定有某种关联,如果得到了它,说不定自己可以解开噬魂之症的谜团。
白炁于这些思绪中,缓缓睡去……
梦里,她见到的不再是三百年前的小乞丐,而是在更久之前她一人游历四方时,于破庙里偶然遇到的一个老和尚。
……
“天降大雨,无法行路,老衲想借此暂避一时,不知姑娘可否同意?”
“进来吧,这地方又不是我一人的。”
“多谢施主!”
白炁看了眼面相和蔼的老和尚,随即低头翻弄眼前刚升起来的火堆,里面还有几块她在山野间挖到的红薯。
望着盘坐在远处佛像下的老僧,白炁随口一提一下,“坐过来吧,这里有火,更暖和一些。”
老和尚并未起身,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继续打坐。
山雨继续下着……
仿佛想要一次性倾尽整个季节的雨水,不知什么时候结束。
白炁盯着那颇为奇怪的老僧,似乎有点看不懂。
此人衣着单薄,只有一层布衣僧袍,天气又是如此清冷,而这里明明有火,他为何不过来?
白炁终是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问道:“老和尚我问你,你为何不坐到此处来?是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地,有违你们佛门之道?”
老和尚:“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出家人早已六根尽褪,斩断红尘,焉有可怖之心。”
白炁:“天寒气冷,那你为何不来取暖?”
老和尚看了看噼里啪啦作响的火堆,眼中透露着非常人所有的清明。
“此火只能取一时之暖,待其燃尽,亦或跨出这道门,又当如何?到头来还是一样要投身到天地之中,受其寒冷。既然都是一般结果,何必执着于当下,贪恋一时之暖。”
“我自是听不来你们那般言语,若是按照你们所说,那人早晚会死,为何还要痛苦的活着?干脆在出生的那一刻就重归天地好了,省得惹自己一身疲惫,到头来又不知因何而死。”
白炁心中觉得可笑,脸上浮现鄙夷之色。
都说佛家慧敏,可她却认为这些僧者都是徒有其表,故作玄虚罢了!
听闻此言,老和尚笑出声来。
“施主能有此番悟性,果真是佛家有缘之人!不过老衲劝诫一句,有时切不可因为偏见,而陷入执念之中,令自己痛苦一生。”
白炁那时心绪烦闷,自然听不明白老和尚意思,便不再与其多说。
一僧,一女子,就这么各自安坐在庙殿两端,于雨声中安静等待天放晴。
不知过了多久……
山雨渐停,日光重现,气温也回升一些。
老和尚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眼雨后恢复清明的山际。
他慢慢起身,拿起身边禅杖,对着身后佛像拜了拜,随后又朝白炁那边,微微躬身行礼。
白炁自是感知到了,只不过她却并未睁眼。
老和尚:“阿弥陀佛,感谢施主慷慨相让,使老衲免受一番雨淋。临别还有一言赠与施主,有些事不必太过执着,万物自有定论,就好像今日之雨,总有停止之时,还望施主勿再强求,切记,切记!”
等那人彻底离开,白炁才徐徐睁开眼眸。
只是一直到老和尚气息彻底散去,白炁也没能参透他最后的话是为何意,只觉得很有意思。
“哼,倒是个有趣的老和尚。”
刚才白炁若是抬头,自然可以发现,那老和尚手握禅杖的一指,是缺了一截的。
只可惜,到和尚离开她也没有发现。
此后,她也再没遇到那个一同躲过雨的老僧。
……
白炁一直睡到将近中午,直到被外头明晃晃的阳光唤醒。
昨晚又忘记拉上窗帘。
今天是中秋假期第一天,也终于可以好好放纵一场了!
白炁从床上爬起来,先点了一根烟,给自己续上精神,然后又把巳蛇召了出来。
在其贱嘻嘻的“嘴脸”上,巳蛇嗅到一丝不妙的气息。
果不其然,在这女人软磨硬泡外加威逼利诱下,巳蛇开启了长达两小时的大扫除。
“白炁,你还算不算个女的?衣服留半个月还不洗!”巳蛇恶狠狠盯着一旁偷懒的女人,咬牙切齿道。
“哎呀就穿过一次,又不脏,还能再穿穿……”
“……”
巳蛇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堂堂一个强大的通灵兽,竟然沦落到给别人洗衣扫地。
真是造了孽,摊上这么一个主。
“这世间,还有像我一样窝囊的通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