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迹:“说什么呢,除了你,谁还有资格领导我们?不管你在哪里,你永远都是我们最最重要的老大!”
其他人目色坚定,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第二杯酒,众人一同举杯畅饮。
“至于这第三杯……”
“大人!”
颜文生一把扯住她的手臂,似乎不想让她一下饮那么多酒。
虽然他知道这人酒量很好,可酒多伤身。
尤其是在,她还未彻底恢复的时候。
而且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无妨,先听我说完。”
白炁轻轻推开他的手掌,继续往杯中斟酒。
慕九看着再次被覆盖的小酒杯,眼里透出一丝疑惑。
他总觉得有种怪异之感,片刻后,猛然想起什么!
“这第三杯,我先干为敬!”
白炁再次将之一饮而尽。
感受着口中那逐渐化开的辛辣刺激,仿佛只有此刻,她心中那股痛,才不会那么强烈,才不会“撕咬”自己的心。
既然她想喝,他们陪她便是!
白炁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桌面上已经被清空的酒杯,眼睛一瞬间变得通红。
眼角含泪。
“大人……”
“这第三杯,敬我们三百多年的过往,敬我们间所有的感情,也为祭奠……死去的白炁!此三杯过后,我与你们再无交集,你们自由了……”
“嘭——”
齐迹重重一拳打在桌子前,其上的玻璃也出现一些裂纹。
“放屁!小爷我不同意,大家伙儿也不同意!没有我们的准许,你、你休想再抛下我们!”
话到最后,他声音都透着颤抖。
她若想要离开,凭他们几人肯定拦不住,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做些挽留。
因为他舍不得这个——令人揪心的女人。
还有,她这哪里是想要好好生活下去,分明是——彻底离开!
颜文生死死攥着拳头,他无法理解。
“为什么?大人非要离开不可……为什么就不行……”
他们握了那么久的玫瑰,到头来还是扎手。
“有些事,终究是没有答案的,也无需再问为什么。”
“就像我对姜遇的感情,我试着劝自己放下,我以为也放下了,可是终究还是没能做到……”
白炁抽出发丝中,那缕隐藏起来的白发。
“我的生命开始枯竭了,或者用不了多久我就不在了,在这最后的日子里,我想顺从自己的心意一次……”
阿飞盯着那抹白色。
神色凝重,满腹心事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阿飞,连你也要拦我吗?”
阿飞心中重重叹了口气,对她拱手道:“即使以后无法再同路前行,能陪大人一起走过一程,实属阿飞之幸!望大人多保重!”
“阿飞,你再说什么!她怎么可以离开?她会——”
会死的!
随着一道眩晕感窜上心头,齐迹有些摇摇欲晃。
区区三杯酒而已,怎会有如此后劲?
除非,这里面被加了东西。
可区区迷魂药,又怎么能对他起作用?他可是雾隐山兽,最不怕迷魂药了。
“老大,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齐迹眼中透露着不甘,心中爬满了挣扎。
他真得舍不得,放开这人的手。
齐迹知道,这一次若是放她离去,此次很可能便是最后一面!
阿飞将他靠在自己肩头,自己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饮下第三杯之前,他就已经从对面慕九的神情中发现了不对。
只是为时已晚。
白炁看着眼前的这几道倒下的身影,再难抑制住心头那种酸涩哀痛,颤抖着勾了下手指。
泪水已模糊她的视线,心痛已让她麻木。
“好好睡一场吧,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从此以后,他们的生命中再无她的痕迹。
岁月如刀,马不停蹄,此生他们也将再无交集。
她喜欢风,向往自由!
可她不能把风逼停下来,要它陪自己踟蹰不前。
就像这几个人,他们还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
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在白炁的生活里下落不明,而她也会在这些人的生命中,消失匿迹。
山林从不向四季起誓,枯荣随时,她亦如此。
……
看着那唯一没有陷入沉睡的小家伙,白炁行至他的身前,将他轻柔搂在怀里。
这个小子,她一直将他看做亲弟弟来看,从来都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一个。
可不管从前有多怜爱,今日过后,自己始终无法再相护于他。
而且他已经长大了,雏鹰总要迎接属于它的天空!
“就知道那东西对你没用,不过你的‘听话粉’果然很厉害,没让炁姐姐失望……”
“小九,姐姐要走了,替我照顾好他们……还有你自己,好吗?”
慕九身体微颤,喉咙似是被某物堵住了一样,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能点头以作回应。
“好孩子,你永远都是炁姐姐——最最疼爱的弟弟。”
“永远都是……”
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
她将倒在怀中的小慕九,轻轻搁在沙发上,替其拭去眼角挂着的泪滴。
然后又挨个在几人眉心处,注入一道原神之力后,才拖着那道虚弱的身躯,以及又白了几分的发色出了门。
永远消失在了此处。
就让她再为这几人做最后一件事,护他们此生安然无虞!
屋内是陷入昏睡的几道身影,屋外是静谧温和的日光铺满大地。
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喧嚣。
只有一道琴音,相送那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