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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鹬蚌相争

“然则,噬雷狂妖之能,往往比肩化气境,强者犹能与化神境并驾齐驱,君之修为,恐力有未逮也。”

陆川闻小鹫言,如冷水浇顶,愕然片刻,旋即目转狡黠,笑曰:

“无妨,吾一人或难敌噬雷狂妖,岂忘此辈耶?”

观陆川面露狡猾之笑,小鹫白眼以对,斥曰:

“竖子慎勿反成鱼虾,为人所食。”

陆川摊手示之,此言非虚,实有依凭。

今之陆川,即便面对化形境小成之强者,亦能泰然处之。

兼之以玄傀、小鹫助阵,即便汪阎此类强敌再现,虽不敢言胜,全身而退,自是不难。

“且休整一宵,明日起,随此辈而行,欲算计于吾,须备好血本无归之念。”

陆川舒展筋骨,目光远及蒋氏兵马所在,笑容中隐含冷意。

“雷霆之元,吾志在必得!”

是日,陆川立于怪石嶙峋之峰巅,目极四方。

其所瞩处,气息浩瀚,人众繁盛。

“未料伏炎郡实力之强如斯,蒋氏门楣虽地位难测,然其所挟之力,朱城弗能望其项背矣。”

陆川眺彼所向,眉峰微蹙,心知此族之威,皆远超所谓赤血帮,或恐朱城府中强者之数,亦不及也。

越两日,陆川紧随蒋氏马蹄之后,凭魂力雄浑,幸免蒋宇察焉。

追踪间,阵容之隆,陆川始觉,不禁惊叹。

如此阵仗,于朱城实属罕见。

“似有另一族人影同向而行,其中亦有一化形境小成之强者坐镇,辅以诸多玄丹境大圆满之士,其实力与蒋氏伯仲之间。”

“若交锋,必纠葛缠斗,此吾之机也。”

陆川低语,虑及若一家独大,则难以乱中取利矣。

“所谓噬雷狂妖,殆于彼峰乎?”

陆川目之所向,乃两阵之中矗立一峻岭,峰顶淡银之色闪烁,然陆川一瞥即知,此银光实为雷芒流转。

盖其近纳雷霆之力多矣,故对此特为敏感。

且山中,陆川更感狂暴之气,犹雷霆奔腾,令其浑身毛孔皆紧。

所测不谬,则此气必为众人所图之噬雷狂妖也。

“此妖力,化气境大成之属,而气息不宁,似进阶在即。”

“一旦功成,足可比肩化神境强者,届时大阳帝国,能敌者恐寥寥矣。”

小鹫环视一笑言。

“幸哉!每进阶之时,必有虚弱之期,此乃下手良机。”

“设非如此,此二族亦不敢轻举妄动,化气境之妖,已非彼等力所能及矣。”

陆川颔首,问曰:

“噬雷狂妖将于何时进阶?”

“不出两日耳。”

闻斯言,陆川微哂,即于巨石之侧跏趺而坐,随手自纳玄囊中取干肉一片,投予旁立之阳儿曰:

“既如此,姑待之可也。”

西北隅,帐篷林立,人影憧憧,络绎不绝。

时有斥候之流,自林间疾掠而出,没入中央大帐之内。

帐内列十数壮士,个个气宇轩昂。

当中一人,面白须红,颜貌虽略显老迈,然其目中锋芒毕露,使人不敢直视。

“家主,蒋氏此行,动员人手众多,乃至蒋宇亦亲临,观其志,必得噬雷狂妖无疑。”

一斥候于帐中恭谨禀报。

白须老者闻之,淡然颔首,似早有所料。

其目光巡帐一周,吩咐道:

“传令下去,雷霆之元山周遭妖兽,尽数清除。”

“遇他人等,无论何人,即刻驱逐,若不服从,格杀勿论!”

“另,密切监视蒋氏动静,噬雷狂妖两日内或有突破,届时立即行动,不得有误!”

老者言辞决绝,杀伐果断,显然心硬如铁,手段凌厉。

“诺!”

帐内强者闻言,皆整肃应答,无敢稍有懈怠。

“蒋宇,欲与吾卢氏竞雷霆之元,岂易事哉!”

观其状,白髯老叟始冷然一笑,低语曰。

卢府稍有风吹草动,而蒋府亦频遣细作,其意昭然,与卢府无二。

此伏炎郡之两大强族,今番似难免一番激烈碰撞矣。

于双方云波诡谲之间,陆川匿形暗处,不无窃喜。

彼等相争愈烈,其机缘愈大也。

两日光阴,瞬息而逝。

短短两日之内,此域数度交锋,主角自是蒋、卢二家。

虽战事初起规模尚小,伤亡已现,双方对峙之势,益发紧张。

设非噬雷狂妖将晋阶在即,大战早已一触即发。

陆川于此间驻足未移,修习之时亦刻意削减,以免生变,致为蒋、卢二族强者所察。

如斯枯燥守候中,最关键之刻,终悄然而至。

陆川仰视苍穹,忽见层云雷动,眸中闪过讶色。

彼察觉引雷之波动,实源自山腹深处,噬雷狂妖,竟能招引天霆,此等奇能,诚为玄妙。

“其将进阶矣。”

小鹫栖于陆川肩头,望峰顶雷云笼罩,语带期盼。

陆川目光亦炽热几分,遥望远方,诸般气机此刻尽皆勃发,矫健身姿腾跃于人群之上,彼此对峙间,皆迫切注视那天际雷云。

两阵前列,二影负手而立,其一陆川识之,蒋家蒋宇也。

另一白须老翁,卢氏族长无疑,观其气韵,亦为化形境小成之强者。

“卢府不仅有化形境小成强者一名,更有六位玄丹境大圆满修炼者,阵容堪比蒋府。”

陆川经连日以魂力细探,眼下已得悉彼方势力乃卢氏一族也。

环顾于茫茫人海之中,不禁啧叹连连。

朱城之内,玄丹境大圆满强者之数,恐不及蒋、卢二府,观此,朱城实力于大阳帝国之中,实难占鳌头。

方陆川注目下界变故,九天之上,雷云翻涌愈烈,粗雷如蟒,其间狂舞,震响撼天动地。

陆川睨视雷蛇,心存觊觎,然念及蒋、卢二族眈眈在侧,未敢妄动,以避雷霆之威也。

是时,穹窿之上,云翻电卷,益发猛烈。

忽焉,巨响自山腹轰然而起,其声诡谲,类兽吼而兼雷鸣,交织共鸣,与天际雷音相和,远播四方。

闻此吼,众人眸光皆亮,紧握兵刃,备而待之。

随之,吼声迭起,每作一声,空中雷云愈形汹涌,似蓄势待发。

雷光纵横,粗犷电芒偶降尘世,没于大地,腾黑烟而冲天。

俄而,一雷直击峰顶,山岳震颤。

瞬时,一道银辉璀璨,如天地贯穿之柱,自山中激射而出,直刺霄汉之云。

陆川目微阖,凝视柱内,隐约见一庞然妖兽,显于光华之中矣。

斯兽也,体若皓银,熠熠生辉,雷光周身旋绕不息,电芒偶爆而绽,激荡能量,撼人心魄。

其肤非毛皮比肩,类乎晶甲,观之甚奇。

步踏光芒,四蹄似岳,沉稳非常,背展雷翼,巨口狰狞间,电光跃动,似能吐吞雷霆,威势骇人。

此般形貌,诚为陆川平生所见最伟且异之妖兽,但睹其外,便知天赋异禀,非凡品也。

“噬雷狂妖!”

蒋宇诸人望光柱中显威之兽,目中俱是激动之色,如此奇兽,亲睹亦属首次。

“此即传说中噬雷狂妖欤?果与常妖迥异。”

陆川震慑于斯兽之形,叹曰,复深吸一口气,赞声连连。

“吾昔年曾遇一噬雷狂妖,其力强横胜此无数倍,真乃壮哉!”

“祭灵境强者在其目前,不过一口之食耳。”

小鹫砸嘴笑言。

陆川无言以对,于大阳帝国中被传颂如神话之祭灵境强者,于小鹫口中,竟若野雉,唾手可得,随意啖食,令人哑然。

陆川方寸之间,忽见那天际翻腾之雷云骤然紧缩,俄而巨雳一道,如天河倒灌,猛击于那噬雷狂妖巍然之躯。

“此乃进阶之兆欤?”

目睹此景,陆川心弦不由紧绷。

巨雷若怒蛟,自云霄倾盆而下,猛击噬雷狂妖之躯,刹时之间,轰鸣震天,响彻云霄。

面对此等可怖攻袭,噬雷狂妖瞬时发出痛楚之咆哮,其身周电光激荡,狂烈雷霆之力如潮涌入其内,虽带来无尽苦楚,亦令其体魄以极速率剧增,强健倍至。

倘使噬雷狂妖能安然度过此劫,其实力必有飞跃之变。

反之,即便食雷为生,亦难逃此雷霆之威,粉身碎骨殆矣。

灿烂雷芒映照苍穹,百里内外清晰可见,诸多兽类闻雷色变,战栗不已,唯少部分强大妖兽,方能抑内心深处对天际雷霆之本能恐惧。

林域之上,蒋、卢二家强者皆屏息凝视山巅,心悬一线。

一旦噬雷狂妖晋升不成,反遭雷霆粉碎,其身中雷霆之元恐亦随之湮灭,彼时,此行将成泡影,非其所愿之果也。

首道雷霆既降,后续巨雷接踵而至,精准无误,逐一轰击于噬雷狂妖庞然身躯,耀目雷光爆绽,天地为之色变。

陆川遥望,见那噬雷狂妖于雷霆轰击下,痛吼连连,眉头轻锁,语带忧虑:

“此妖抗雷似感力有不逮。”

小鹫喙边微斜,言带不屑:

“此天雷非尔等平日吸纳可比,君若一试,恐难支一二。”

“且静观其变,凡欲进阶,人与兽皆非易事。”

陆川颔首,按捺心下急切,目不转睛注视雷中嘶鸣之妖,静待终局。

广袤林海间,雷霆震响,巨光偶破云霄,天威浩荡之下,万物皆显渺小。

蒋、卢两家兵马,此刻屏息静气,生怕微动引天雷之怒。

两军之前,唯蒋宇与卢氏之主负手而立,目光灼灼,紧锁那雷中挣扎之妖。

二人身略前倾,显然意在一旦有变,即刻出手干预!

在双方兵马及暗处某人密切关注下,肆虐天际之雷云渐现疲态,与此同时,半空伫立之噬雷狂妖亦光泽黯淡,伤痕累累,显然深受重创。

然虽重伤,噬雷狂妖犹存余威,仰首向天,发出惊雷咆哮,响彻云霄。

其咆哮似有感召,霎时,天际雷云翻腾,漩涡状生,中空洞开,内含雷霆万钧,光景骇人!

俄而,人头大小雷光裂空而至,轰鸣中,陆川、蒋宇等皆瞠目结舌,直击噬雷狂妖庞躯。

雷光贯体,妖坠林间,近千尺古木毁于一旦,余震撼动大地,万物颤栗。

“雷霆之威,其势悚人!”

观此剧变,陆川瞠目结舌,心震骇不已,念此一击之力,即便是化气境大成之士,亦难逃粉身碎骨之厄!

“噬雷狂妖安在!?”

陆川心念电转,急视雷落之处,黑烟冲天,巨坑赫然在目,刺人眼帘。

“莫非一击毙命?”

坑大触目,陆川眉锁,低语未已,虚弱痛楚之声复起,咆哮再闻,然力道显然不复先前。

于众皆惊异之目中,一抹银辉缓自巨坑升腾,终悬浮于半空,昂首向天际雷云发出不甘之啸。

噬雷狂妖此般顽强抵抗下,那雷云终显散去之兆,层层速退。

时下噬雷狂妖身姿黯淡,其似晶甲之躯,裂痕道道,然细观之下,裂纹深处似有更明之晶甲潜生,悄然滋长,待此晶甲成形,其力必复大增。

可谓噬雷狂妖之进阶,功成矣。

陆川望天际踏云之噬雷狂妖,轻舐唇瓣,感知此刻后者虚弱至极,而显然,蒋、卢二家,亦将有所行动。

陆川念方转,远林海之上,蒋宇目光忽闪,厉声几瞬即出:

“布阵!”

蒋氏之兵马显然预有成算,故而蒋宇声落,众士卒即刻散开,布阵立位,玄力激荡间,竟射出粗细不一之玄力索,这些索于半空疾速纠结,穿越虚空,迅雷之势,噬雷狂妖遂为所缚。

与此同时,卢氏兵马所在,亦是玄力光束漫天而出,转瞬之间,狂妖束之甚紧!

此突袭令噬雷狂妖怒吼震天,银瞳注视下方攻之身影,其躯猛力挣动,体内璀璨雷光爆发,竟将诸般束缚一并震裂。

噬雷狂妖脱困瞬间,一道人影猛然掠至,持长柄大刀,锋利玄力刀芒凌厉劈下,力道之巨,直在其甲壳上斩出新痕。

重创之下,妖兽目赤,张口雷光喷薄而出,袭向那人影。

见雷光汹涌而至,长柄大刀复又携强绝玄力斩落,竟将其抵挡,随后周身玄力环绕,再发猛烈攻势。

“蒋宇贤弟,观尔孤身劳顿,乃兄不妨援手以济!”

言犹在耳,锋利刀光已罩噬雷狂妖,复闻笑声凭空,又一刀芒陡现,狠厉攻伐如潮涌不绝,向那噬雷狂妖扑去。

其间,刀光偶闪,似有意若无意,掠向蒋宇之位。

“卢贵老魅,终是按捺不住欤?”

蒋宇屈指轻弹,暗袭刀芒应声而碎,眸中杀机隐现,冷言嘲讽。

“雷霆之元此等奇珍,卢某世家自是垂涎,如此千载难逢之机,卢府岂能坐视?莫非贤弟以为唯有蒋府能握此等密讯耶?”

彼卢贵者,乃卢府白须老尊,是也。

二人口角不辍,讽刺交加,然手中刀法却狠辣无比,直逼得噬雷狂妖左支右绌。

设若噬雷狂妖处于全盛,取蒋宇二人项上人头,易如反掌。

今则不然,先前抵御天雷,其力已耗十之八九,此衰弱之态,安能敌化形境强者乎?

震耳欲聋之怒吼响彻云霄,其躯体裂痕日增,情状凄惨。

远岫之巅,陆川亦紧瞩此景,帝释天枪复现于掌握之中,不灭雷玄于躯内徐徐运转,随时待发,欲展现其最强伟力。

半空中,两道人影曳刀光旋风而起,与那噬雷之狂妖剧烈交锋,碰击之处,玄力激荡,威势撼天。

于缠斗之中,蒋宇二人皆感震惊非常,未料联手之下,竟不能速胜此虚弱至极之噬雷狂妖,倘若其力恢复,其恐怖何敢臆想!

“速战速决!”

虽彼此嫌隙颇深,此刻心意却若合一,狠厉之色掠眸,双持凶煞玄力之刀,疾如电光,斩于妖身裂罅之处,霎时甲片四溅,裂纹渗出缕缕银血。

受此重创,噬雷狂妖目赤欲滴,继而狂啸震天,巨口一张,一团约颅大小、璀璨夺目之雷球脱口而出!

远处陆川,见此耀眼雷球乍现,瞳孔猛地一缩,自其中感知到雷霆之力,既强且纯,非凡品也!

“雷霆之元!”

闻身边小鹫惊呼,陆川旋即执起帝释天枪,眸中热焰腾腾,战意盎然。

方其时,璀璨雷球自噬雷狂妖巨吻喷薄而出际,蒋宇、卢贵二人目中陡现金光,贪婪之色昭然。

霎时,雅浑之玄力涌动,化作二尺余巨之玄力掌,疾向那雷霆之元攫取而去。

噬雷狂妖虽身属妖兽,却颇具灵性,岂能自动奉上雷霆之元予人?

故面对此番夺掠,雷霆之元猛然震颤,继而一圈环状雷光激射,爆涌而出!

雷光激荡之中,蒋、卢二人所化玄力巨掌几近瞬息瓦解,面色骤变。

未及二人急退,冲击已至身畔。

悍猛冲击之下,二人面现苍白,鲜血喷溅,身形踉跄倒飞而出。

虽遭重创狼狈,蒋宇二人亦非善茬,于倒飞之际再发两道玄力掌印,狠厉击中吐出雷霆之元之噬雷狂妖躯体。

轰鸣声中,噬雷狂妖周身晶甲多处震裂,银血狂涌,遍体淋漓。

半空一时为之清寂,唯余雷球悬浮天际,熠熠生辉,雄浑雷霆之力四溢。

“夺雷霆之元!”

蒋氏与卢氏族人,皆翘首望天,争睹此景。

目睹斯状,喝声四起,响彻云霄,双方强者遂齐出手,玄力绳索纷飞,欲锁雷霆之元。

然则,玄力绳索将及雷霆之元之际,寒光一闪,枪影突现,微震之下,缠绕之绳尽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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