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面色漠然,于吞噬那道雄浑魂力凝聚之灰骷髅后,清晰感泥丸宫内魂力似渐增。
此强取魂力之法虽霸道邪门,然功效显赫,不容忽视!
“既择追杀于吾,自当预此结局。”
陆川对贾冢淡笑,手掌蓦落其天灵,吸力狂涌间,竟蛮横吞噬其泥丸宫内之魂力。
“尔等宵小,魔儡宗必令尔无处遁逃,家父必使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魂力速逝,贾冢心生绝望,目光怨毒狰狞,嘶吼诅咒。
“自作孽,不可活!”
陆川眼神冷漠,按于贾冢天灵之手猛然发力,暗劲暴发,碎其天灵,战遂止。
鲜血自头溢流,贾冢面凝怨惧,缓缓倒地。
庞儡城之一霸,今终陨落于此。
贾冢气息消散,陆川瘫坐,目及不远处,随贾冢亡,其玄傀亦僵立不动。
陆川低首,喘息若奔,是役之激战,实亦备尝艰辛。
彼身怀异宝众多,设非最终赖玄魂之力,一拳碎幽山罡甲,则陆川殆无良策以制之矣。
“此子亡于尔手,恐烦扰甚巨。”
此时,小鹫忽现,言之凿凿。
“纵不杀,麻烦亦大焉。”
陆川摇头以对。
贾冢记仇必报,倘任其逸去,必驱魔儡宗之力以追剿余。
既如此,不如断然处置为上。
“然此次之获,颇为丰厚。”
陆川仰首,目视僵卧之玄傀,旋即强拆幽山罡甲于贾冢之尸,虽稍有残破,然稍加修缮,此高级灵器自能复旧如新。
及拆甲时,内藏纳玄囊亦随之落于陆川掌中。
手持沉甸甸之纳玄囊,陆川嘴角微扬,贾冢意外馈赠,正乃急需之珍宝也。
“吾欲一探汝之家资之丰也!”
陆川一笑,魂力遂涌入纳玄囊中,俄而,其面色渐僵,深吸一口气,目中闪烁震动与狂喜之色。
“二十五万纯玄丹!”
陆川不禁舐唇,双目异样望向贾冢之尸,显然未料此辈竟随身携此巨量纯玄丹。
忆昔陆川向蒋卢二族敲诈之时,所获不过二十万纯玄丹耳,且皆为彼等东挪西凑而来,而今仅贾冢一身之所搜,已逾此数,足见贾冢之家底厚至何等地步。
然陆川不知阴俾宗于庞儡城之产业何其庞大,贾冢身为护法,位属高层,复有其父荫庇,随身携带如斯众多纯玄丹,亦非不可思议之事。
盖魔儡宗之实力,远非蒋卢之流可比肩也。
至于贾冢家资之来源,陆川并不欲细究,反正眼前之物已为其所有,遂坦然将那二十五万纯玄丹尽纳入己之纳玄囊中。
忽觉纳玄囊似于瞬目间充盈,陆川乃如释重负,悠然一松。
先前之困,诚可谓贫至水尽山穷,乃至驱策玄儡所需纯玄丹亦告罄。
贾冢所遗二十五万纯玄丹,于彼而言,无异雪中送炭,虽非自愿所得,亦足珍贵。
收置纯玄丹后,陆川复细搜之,所获颇丰,令之心悦。
盖于贾冢纳玄囊内,又得数种魂技。
向来魂技于陆川颇为稀缺,其魂攻之术尤为贫乏,较之贾冢,犹有不及。
故而发现此等魂技,自是欣然笑纳,不稍辞让。
“幽儡秘法...”
诸魂技之中,最引陆川注目,乃一灰玉上刻邪气凛然四字,使陆川识此物之非凡。
陆川以一丝魂力探入,片刻之后,微阖眸中闪过讶色。
此幽儡秘法之内,竟藏二种异常强大之魂技,据陆川揣测,皆已臻地品魂技矣。
而其魂技二者,一即贾冢前所施之夺魂噬,能吸他人魂力,复经繁复炼化,用以壮己魂力。
此说来,与陆川之灵纹漩涡颇有异曲同工之妙,然二者效率及霸烈程度,实不可同日而语。
“难怪此人能登地灵师之境,料必频用此异术矣。”
陆川至此方稍悟,若循常轨修炼,贾冢于斯龄达地灵师,诚为不凡,而今观之,其中水分颇巨。
至于另一魂技,似更显神威,名曰“怒魔吼”,乃以奇诡音波施展魂力之秘技,威力绝伦,然施为亦极艰难,乃至贾冢虽已至低阶地灵师,犹未能尽展其能,否则今日之战,陆川或更感棘手。
“虽涉异径,却为保命之上策。”
陆川微哂,纳此幽儡秘法于囊中。
魔儡宗诸般手段,虽非正大光明之道,陆川却不甚排斥。
世间万法,终归一道!
胜者王侯败者贼,世人所重者,往往惟结果耳,其间手段之正邪,时或不以为念也。
若论霸道邪门之术,陆川自许其灵纹漩涡远胜魔儡宗之流,此等手段,虽非日常所用,然遇贾冢之辈,阴毒狠辣,必不留情,施以雷霆手段。
世道本强者为尊,自然丛林之法于人界亦存,尤在九幽郡此等地,更为酷烈。
陆川整饬所得魂技之余,复于贾冢纳玄囊中探得诸灵器,然皆属低级,不足为奇。
其间唯一入陆川法眼者,乃先前暗红锯齿无刃匕首,此中级灵器也,锋利无比,袭敌无声,对敌之时,或成胜负关键。
此事耗时约莫一盏茶之久,收获逐一清算,堪称丰盈。
且不论最令陆川满意之二十余万纯玄丹与新获幽儡秘法,单是受损之幽山罡甲,已足使其欣喜若狂。
但需地灵师以魂识之炎修复,幽山罡甲即可重焕防御神威,陆川身披此甲,生存之机自当倍增。
幽山罡甲之外,尚有各色灵器武技,更兼一具堪比化形境大成强者之中品玄傀,实为惊人之藏!
陆川自尘埃中起立,继而袍袖挥舞,那二具玄傀遂收入其纳玄囊中。
刹那间,脑海之内,晕眩之感阵阵袭来,其眉不觉微蹙。
“竖子,尔强行吞噬彼魂力,须速寻静谧之地以细细炼化为上。”
“彼魂力斑驳阴寒,若处理不当,苦果唯有自食。”
“汝之魂识灵纹,虽源自元纹拓印而成,终究仅能摹得元纹一丝威能,远未达元纹那般吞吐天地之境。”
小鹫摇曳身姿,旁侧提醒道。
陆川颔首微应,心中自明,吞噬之魂力需精心炼化无疑,然目前急务,乃寻一安身处所。
“贾冢被诛之事,料不久将传至庞儡城,时至彼处魔儡宗必为其复仇,遣众多强者缉吾无疑。”
陆川目光闪烁,深知贾冢之死已惹大患,事已至此,悔之无益,唯有筹谋后路。
“首要远离庞儡城,觅一深山幽谷,以炼化贾冢魂力。”
“虽则魔儡宗势大,欲于重峦叠嶂间寻吾之踪迹,亦非易事也。”
陆川面色凝重,思索之际,魔儡宗于庞儡城之强者,料非无可匹敌,然其所忌者,乃贾冢所谓长老之父。
此人能列身魔儡宗长老之位,想必绝非易与之辈。
今陆川杀其子,彼老贼必倾尽全力,搜寻余迹,欲置吾于千刀万剐之地也。
“首要之务,乃与阳儿会合耳。”
陆川目中精光一闪,其身瞬息之间遁于无形,去时倍加小心,不遗纤毫痕迹于后,以防有心人追踪之患。
陆川既去,斯地狼藉渐归于沉寂,唯余残存之磅礴灵力波动,令四周妖兽不敢轻易近前。
静谧持续约半时辰,忽被一阵急促风声所破。
继而,二道身影闪现,落于一株倾倒巨木之上,环视四周,终聚焦于远处地面上逐渐冰冷之尸首,二人身躯顿感僵硬。
僵立间,四目相接,彼此眼中皆是惊骇与恐惧交织。
随即身形再动,至贾冢尸体之侧,见其面带恐惧与怨毒之色,二人皆觉一股寒意自心底生发。
“此子竟诛贾护法耶!?”
钩鼻者,喉微震,声嘶力竭而问。
“如何应对哉!?”
另一人语颤,盖因贾冢于魔儡宗位高权重,且有长老之父,此事若闻,其父怒状必骇人听闻。
“携其遗骸而返,彼竖子自难逃劫数,届时自见分晓,其所招致之灾祸何等可怖也!”
钩鼻者沉声道,遂俯身负贾冢之尸,疾奔向庞儡城。
观其背影,另一人吞声咽沫,心知魔儡宗内以凶名著世之长老,怒火将至何种惊世骇俗之境。
如钩鼻者预言,陆川诛贾冢之举,结局恐唯有凄凉耳!
于葱郁山林之间,一道人影疾如矫豹,闪跃而逝,其落足之处,叶梢不惊,静谧无波。
随此人影之奔腾,不远处忽闻狮吼震响,随即另一道身影自林丛中跃出,安稳立于前者之前。
“阳儿矣!”
陆川见阳儿安然无恙,心下稍宽,然亦深知此刻非言语之时。
于是身形一展,跃上狮背,阳儿则伴以沉雄狮啸,雷翼微振,扶摇直上,划破天际,向深山闪电般遁去。
此事之果,陆川心知肚明,必引风浪,故当前急务,乃寻安身处所,速化泥丸宫中紊乱之魂力。
至于后续追袭种种,须待自身状态复原,再行应对。
况此连绵山脉广阔无垠,纵魔儡宗势大,欲搜其于斯,亦非易事。
及至身康力健,想来九幽玉门封印弱时亦将至。
彼时,人潮鼎盛,皆涌向九幽玉门,人海茫茫,强者如魔儡宗亦难辨何人。
故陆川但需趁乱,闯入九幽玉门,即可脱此危局。
念既生胸臆,陆川渐次宁静,首借阳儿迅疾,西北翱翔近半日,始入深山徐减其速,终缓降至一小谷之中。
谷内,瀑流飞漱而下,落于下,水雾漫空。
陆川之身,直落湖心数丈礁石之上,即行盘坐。
彼感泥丸宫中魂力益发腾跃,若不亟炼化,隐患堪忧。
陆川瞬阖双眸,魂识遽沉泥丸宫内。
此刻泥丸宫中,已是一片混沌,灰蒙蒙魂力盘旋呼啸,赖四道魂识灵纹镇压,未致狂涌出泥丸宫。
“至斯地步,尔等岂复有妄为之余地!”
视宫内肆虐之灰魂力,陆川心下暗笑。
前时无暇,今得闲整,治此非难事也。
陆川意动,忽见泥丸宫内四魂识灵纹光华大盛,光芒喷薄而出,照耀那浩瀚魂力之上。
而当此灰濛濛之魂力遇光照耀,瞬时嗤嗤作响,一丝丝灰色秽质,缓缓自魂力中渗透而出,终至于,在魂识灵纹之光芒沐浴下,化为乌有矣。
贾冢之魂力,诚然强猛,或因吞噬多人魂力而未尽炼化,故显得斑驳不纯。
如此魂力,倘直吞吸纳,则根基受损,反受其害,得不偿失也。
时光荏苒,缕缕灰气不断自魂力渗出,雄浑魂力之色,亦渐生变,灰暗之色悄然褪去,代之以纯净平和之气。
陆川身怀魂识灵纹,于净化魂力秽质,效验颇佳。
是以,不过约两时辰许,泥丸宫内充盈之魂力,已历一番彻底之净化。
及至最后一丝灰质消散无形,陆川心神豁然开朗,如释重负,随即意念一动,泥丸宫内四道魂识灵纹复又蠕蠕而动,化为灵纹漩涡,散发微细吸力,将一道道魂力绵绵不绝吸入其中。
随着魂力之微末,渐融魂识灵纹中,陆川心神昭然,感其魂力以疾速之势增益。
若依此进境,第五魂识灵纹之裂变不日可期,地灵师之境,亦将唾手可得!
而谷中天色,悄然暗淡,清辉淡月,倾洒湖面,波光摇曳,美不胜收。
小鹫悠游于陆川顶上,闲适沐月,阳儿则如最忠诚之卫,肃立陆侧,狮目炯炯,周遭细微,无所遁形。
如此静谧,久之又久,陆川终启双眸,长舒一气,泥丸宫内,魂识灵纹自纳贾冢净化之魂力,至于吸纳圆满后能否跃升地灵师,实乃缘法使然。
“竖子,此次收获不小矣。”
陆川目张之际,小鹫翩然而下,笑言晏晏,察其魂力日益充盈。
陆川微笑回应,心念微转,面前湖水遂起涟漪,俄而巨掌水凝,岸边磐石,随手间化为齑粉。
较之往昔,魂力确乎大进,设若地灵师之阶可成,其威能当何等惊人,诚难预知也。
“吾若猜之不谬,彼子之父,殆已至化气境大成。”
小鹫言曰。
陆川随手遣散巨浪,微颔其首。
虽尽展手段能与化气境小成强者周旋而逸,然面对化气境大成强者,则不能持同等之淡然。
其间细微之别,实为天堑之隔。
陆川心知肚明,以今日之能,若与化气境大成者交锋,败北之概率,十有八九。
陆川深吸一气,目露寒芒,双手翻转间,二枚色异之灵果现于掌中,浓郁之灵力波动四散,竟使湖面泛起涟漪。
此二灵果,一为自龙髓朱厌窃得之百兽血果,一乃竞拍所获血云赤果。
陆川今处化形境小成,若能炼化百兽血果,则有望踏入化形境大成。
尤甚者,百兽血果淬体之效卓绝,陆川或可借此力,将淬雷身晋升至荒雷身,届时战力必跃升矣!
今之陆川,虽未能与化气境大成者并肩而立,然待其魂力跃升地灵师,兼备化形境大成、荒雷身及诸般妙法,彼时,即化气境大成者亦将感其威胁骤减。
“竖子,欲一试否?”
小鹫见陆川取百兽血果,不觉怪笑出声。
“吾本不好无端生事,然人若自招祸端至门,狠辣之举,非吾心咎也。”
陆川淡然一笑,虽已远遁,然察微妙难见之力锁定于身,知逃避非久长策也,此理昭然于心。
既逃非万全,唯有速强己身以应变。
如是,贾冢之父倘真图报复,其亦能安然处之,并有资本与之相抗。
“此百兽血果,集妖兽精血之大成,狂暴无匹,持血云赤果如尔,犹存危殆,汝意已决乎?”
小鹫警示之。
陆川但笑不语,低头审视手中双果,能量激荡,骇人心魄。
深吸一气,二果遂没口中。
二果才及齿颊,遽尔消融,转瞬化为滂沛雄浑之气,其势磅礴,犹洪水奔腾,灌注陆川四体百窍。
而能有余者,不羁躯壳,自陆川周身逸出,致使湖面浪柱冲天,水雾蔽空。
小鹫观陆川肤霎时赤霞映照,眸光深处亦显沉重,盖因百兽血果原为龙髓朱厌此类天妖劲兽预备,虽陆川体质今已至坚,然强纳血果之炼,危殆仍巨。
“此子究竟能否鱼跃龙门,抑或退化蛇行,全在造化一手之间矣。”
正当陆川修行紧要之时,遥彼庞儡城,魔儡宗多有异动,气氛渐紧绷。
魔儡宗强者速集,众人虽多惑而不解其真意,心实明镜高悬,知此番必有人劫数难逃。
于九幽郡内,触怒阴骘毒辣之魔儡宗,实大愚若稚也!
庞儡城,魔儡宗分舵也。
广宇大厅之中,人影交错,阴霾沉郁之气潜生,使人心头重若压石,乃至呼吸之声亦不觉减弱。
於斯厅内,魔儡宗戍守庞儡城之高层,几皆汇聚焉。
然此时众人,首皆低垂,目不敢仰视上座。
彼处,一灰袍老者端坐,其颜如枯皮,无丝毫表情,然其下暗涌之狂乱与杀机,任谁都可感知。
厅心之处,二身影战栗伏首,乃随贾冢追缉陆川之钩鼻者二人也。
此刻,其身颤抖不已,内心恐惧显然甚矣。
“尔等所言,乃中敌诱敌之计,致冢儿陷危境耶!?”
灰袍老者闻鹰钩鼻二人颤抖之语,漠然启齿,其声沙哑阴冷,闻之使人不寒而栗。
“贾长老,当时吾等以为贾护法能独力除彼小子...”
钩鼻者似察老者音中不悦,急辩之。
然而,其声未已,忽有一道猛悍之玄力爆裂而至,狠击其身,直教彼腾空倒飞,终撞柱之上,瞬时血吐一口。
“庸才!众人擒一竖子,反多折损,留尔等何用?”
灰袍老者语带寒意,目如凶鬼,阴骘可怖。
“职下失责。”
钩鼻者,血溢口边,不敢置辩,面如纸白,答曰。
“贾长老,关执事等人虽有失察之咎,然追究之时非今,当务之急,乃速捕此竖子,以为贾护法雪恨!”
一位貌似权重之中年男子适时进言。
“此竖子狡狯非常,恐早已遁入深山,欲寻无易也。”
另一中年人叹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