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足怪异也,斯虽赤阳狮之属,然禀异质,加之随汝获益匪浅,遂有今日之功业。”
“且夫将来成长,必不逊色也。”
小鹫言及此,未尝大惊小怪,语淡如水,续曰:
“妖兽之界,常有凡兽因变而成一方之雄。”
“吾昔年曾逢一强者,其本体不过寻常妖兽之微,然终以其质变异,借诸般机缘吞噬强兽,取其精华,脱胎换骨,遂成绝代霸主。”
闻听此言,陆川不禁拭额上冷汗,叹天下之大,实奇事无穷。
此真乃跃龙门之佳例也!
然阳儿日后究竟能否变异,犹未可知。
“变异妖兽虽进化维艰,然其前景变幻莫测,未知何等造化。”
“虽不敢望此狮达绝世霸主之境,然其成就亦当可观。”
“待汝入洪荒疆场,须多觅良机,获取强兽血脉,以助其成长。”
小鹫笑而道。
陆川颔首,掌摩阳儿狮首,忆往昔岁月,生死与共,早已视其非宠兽,而是不可或缺之伴。
待至洪荒疆场,必将竭力提升阳儿之力,使之更上层楼。
“汝尚余十日之期,届期则必入洪荒疆场,参与东玄逐鹿争霸战。”
“此路一去无返,于洪荒疆场之中,弱肉强食,杀伐四起,天地法则彰显至极。”
“汝今之修为,于大阳帝国青年一辈中堪称翘楚,然置之洪荒疆场,则未必能出类拔萃。”
小鹫踞坐于阳儿巨颅之上,目光深沉,直视陆川,徐徐而言。
陆川颔首,此类言辞,彼早已耳熟能详。
故对身份之骤变,早有心理准备,亦不因此而颓唐。
彼之所谓天才,多非天赋超群,实则资源充裕所致。
东玄域广袤无垠,国域如繁星点点,难以尽数。
大阳帝国,仅是其中之一不起眼者。
于斯国之内,如赵日天之类,刚历祭灵劫者,即可视为至强者。
然置于强盛他国,恐仅能列一流之列,欲臻顶峰,实无可能。
此即差距所在也!
庞然之国所拥资源,定远胜大阳帝国何止万倍!
其天才之成就,自然更为卓著!
面对小国之英才,自呈碾压之势。
此非关公允与否,实世间法则,本属如斯。
“于洪荒疆场,若汝未达祭灵境,恒宜谦抑,迨至祭灵境,始有资格享斯土之资财。”
“否则,汝恐将沦为任人践踏之微虫。”
“勿将东玄逐鹿争霸战视为精英选拔,彼处存亡之道,残酷至极。”
“弱者,毫无发言之资,何谈权利?于强者视之,弱者乃微不足道之蝼蚁!”
“然则,唯有于斯酷烈环境中存活者,方可谓之真强者!”
陆川深吸一口气,语带沉郁:
“昔日,吾尝为蝼蚁,今后,誓做强者!”
“纵使东玄逐鹿争霸战如何惨烈,吾必经铁血杀戮,脱胎换骨,唯吾强大,父辈方可永享安宁。”
小鹫嗤笑,言曰:
“胆气可嘉,然此事非口舌所能及。”
“尚余十日,汝宜速增战力,免得初入东玄逐鹿争霸战,即不幸遭遇劲敌,一败涂地。”
陆川摇头苦笑,忽忆一事,遂问:
“十日短暂,岂能骤增实力?汝前言于古髓泉获宝物,究为何物!?”
小鹫挥爪示意,阳儿应声张口,一道灰芒破空而出,旋即显化为一长约十尺许之物,其上萦绕古老而磅礴之气息,横溢岁月沉淀之力。
陆川愕然凝视小鹫爪中之物,乃一杆古拙骨戟,外型非极精致,浑圆戟身,似玉非骨,通体观之,不甚锋锐。
然,其灰白戟尖处,却流溢特异寒芒,令陆川周身肌肤紧绷,顿感强烈威胁,心知此物绝非凡品。
毋庸置疑,猝不及防之下,纵使陆川己身强悍,亦恐遭其轻易穿透!
“此乃灵器耶!?”
陆川犹疑问曰。
小鹫微笑,徐徐言道:
“确切而言,此乃远古猛犸以其自身獠牙所炼制之灵器也!”
“妖兽竟亦能炼灵器耶!?”
闻小鹫之言,陆川面露讶色。
“凡兽自无此能,然远古猛犸非寻常妖兽,生前必为巨擘,炼灵器事属寻常。”
小鹫微撇嘴角,似觉陆川大惊小怪。
对此,陆川未予介怀,目中满是好奇,注视此古朴骨戟。
随其实力提升,帝释天枪虽为高级灵器,已难满足其战需,此骨戟之现,恰补其缺。
由骨戟隐约散发之波动,陆川知其力必不逊地品灵器,较之帝释天枪,强不知几许。
小鹫爪一挥,骨戟飞至陆川面前,后者热切伸手而接,顿感臂沉,此轻盈骨戟,似重逾万斤,即以陆川之力,亦感臂斜。
“诚乃佳戟也!”
陆川低叹,近观此骨戟,始见戟柄血丝蔓延,遍布全身,如脉络般奇诡。
血脉似缓流,隐隐散发远古洪荒之气,为骨戟增添莽莽之势。
“若论此等层次之远古猛犸,体内任一骨骸,足堪比寻常地品灵器。”
“此骨戟材质,显系取自斯远古猛犸最坚之处,加之此宝乃其本命之物,故在猛犸妖灵消散之际,亦有残痕融于骨戟之内。”
“汝若能炼化此宝,日后或可借妖灵余迹,召出远古猛犸之妖灵,以为己用。”
小鹫旁侧轻语。
“召远古猛犸之妖灵!?”
陆川闻之色变,未料此看似朴素之骨戟,竟蕴藏如斯凶悍之力。
纵然陆川未知斯远古猛犸生前实力究至何境,然料想定非彼所能及。
此等妖灵,纵仅虚影,其威亦非寻常地品灵器所能匹敌。
“诚然,召远古猛犸妖灵,必有代价,譬如血祭。”
小鹫慵懒言道。
“血祭?乃用吾之血!?”
陆川一愣,此举似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嫌。
“尔之血有何用哉?汝实高估己力矣。”
小鹫闻言,微露不屑,陆川嘴角不禁抽搐。
“欲召远古猛犸妖灵,须以强大妖兽之精血,此等强度,远超汝体内龙髓朱厌之层次。”
小鹫道。
闻此言,陆川初则愕然,继而眉宇深锁。
较龙髓朱厌更胜一筹之精血,岂非几近祭灵境!?
何处求此珍稀之物!?
念及此,不免心灰意冷,原期借猛犸骨戟再造一隐秘手段,今望恐难遂愿。
“汝身有一精血,恰合所需。”
正当陆川失意之际,小鹫忽出言道。
陆川愕视小鹫,思虑良久,仍不明身上何精血堪当此任。
“帝释天枪乃藏有龙之精血,虽非极纯,然用于血祭,或可召远古猛犸妖灵,助汝一臂之力。”
小鹫示以陆川纳玄囊所在。
“帝释天枪!?”
陆川闻言豁然开朗,忆及枪中确有淡薄龙之精血。
虽非真龙嫡传,然但凡沾龙之名者,于妖兽界皆声名赫赫。
以此精血为祭,诚有望召出远古猛犸之妖灵。
然憾事随之而来,倘从帝释天枪抽离龙之精血,此陆川首获之高级灵器,恐将不复往矣。
“毋忧,此猛犸骨戟已甚剽悍,兼赤血尸傀护体,纵对垒祭灵境如陆阳明者,汝亦能安然无恙。”
“诚至必召远古猛犸妖灵之时,乃遇死生攸关之险,彼刻,以帝释天枪易一命,实为划算。”
小鹫语气平淡言曰。
陆川苦笑,诚哉斯言,一命之重,帝释天枪之失,不足挂齿。
“速炼此猛犸骨戟为要,能否于入洪荒疆场前功成,则视汝能耐。”
“戟中留远古猛犸妖灵之痕,炼化殊不易,然若汝能于入洪荒疆场前成就,保命之术亦增。”
小鹫舒展身躯,言罢。
陆川颔首,眸中凝重,深知时日无多,未稍延宕,径入室中,趺坐榻上,深吸气定,双掌轻放,猛犸骨戟缓缓腾空,悬于眼前。
莽荒之气,四溢弥漫,隐约间,似闻古老深沉之吼鸣,回荡耳畔,令人心神震荡。
陆川目注猛犸骨戟,继而瞑目凝神,心念微动,雄浑魂力自其泥丸宫内奔腾而出,于面前迅速聚结。
俄顷,一团魂识之炎赫然成形,凌空而立。
以陆川如今高阶地灵师之能,凝聚魂识之炎,较之往昔,更显娴熟自如。
陆川指端一点,魂识之炎应声而出,旋即将猛犸骨戟紧紧裹挟。
瞬息之间,骨戟之上嗤嗤作响,戟身内血纹仿佛加速流转,恍若此戟复生,威势赫赫!
一股强大波动,蓦然自猛犸骨戟中激荡开来,竟将魂识之炎震退数分,戟身骤然一颤,挣脱炎火束缚,化作一道灰芒,欲遁形离去。
见猛犸骨戟反抗激烈,陆川神色一凛,心神微动,磅礴魂力倾泻而出,将整个房间笼罩。
随之,化作千丝万缕,密布缠绕于骨戟之上,使其犹如陷入泥淖,任凭挣扎,终难脱身。
面对魂识之炎如此猛烈焚烧,猛犸骨戟之内竟发出异响,丝丝血雾自戟身渗出,幻化为一头幼小猛犸之影,于炎海中挣扎狂舞,甚至意图冲出,对陆川发起攻击。
陆川目光沉静,观此一幕。
此猛犸骨戟乃地品灵器,蕴藏灵性,加之远古猛犸凶悍之气影响,炼化确非易事。
然则陆川心无旁骛,纵使猛犸骨戟威猛异常,然孤立无援,持续以火焚之,终将屈膝。
持此定见,陆川瞑目养神,魂力如江海之波,滔滔不绝,化为魂识之炎,将骨戟层层围困。
如此炼化,历时整整五日。
果如陆川所料,连续五日,魂识之炎持续焚烧,猛犸骨戟上凶戾之气日渐稀薄。
至第五日,幼小猛犸之幻影消散,化作一缕血雾,隐入戟身之中。
骨戟亦不再挣扎,五日焚炼,已彻底净化戟内远古猛犸残留之凶煞气息。
与此同时,整杆骨戟开始异变,戟首之处,两侧生出月状刃牙,锋利无比,锐不可挡!
当猛犸骨戟归于宁静,陆川紧闭五日之双眼重开,舌尖一咬,一口精血喷出,直击猛犸骨戟之上。
于魂识之炎煅烧下,精血化为道道血痕,烙印于骨戟之上,完成最终认主仪式。
血痕成型之际,缓缓蠕动,以极慢之速融为一体,隐约间,化作一鲜血烙印。
正当此鲜血烙印显现之时,陆川顿感一股掌控之力涌现,仿佛此刻方才真正主宰此猛犸骨戟,其灵性与己心神相通,任由驱使。
床榻之上,陆川猛然睁眼,眸中闪烁着异常明亮与凌厉之光,直视前方静悬之猛犸骨戟。
此时,骨戟上凶戾与反抗之意,已尽数消散。
因烙印之故,陆川清晰感知骨戟传来之波动,自此,猛犸骨戟方真正成为其手中利器!
陆川目光炽热,缓缓伸手,轻握骨戟。
此刻,骨戟入手,万钧之重竟烟消云散,唯余轻灵无阻之感。
此感仅陆川独享,若以此戟攻敌,威力定如狂风骤雨,令人难以招架。
手持猛犸骨戟,陆川手腕一震,戟身舞动,低沉破风之声顿起,数道戟影于戟尖绽放,骤然疾射而出。
凌厉霸道之戟风扩散,房中桌椅砰然碎裂,化为粉末。
隐约间,似有低沉象啸,震动空气,令人体内气血翻腾。
见此情景,陆川微笑,心念一动,雄浑玄力自臂中呼啸而出,注入猛犸骨戟之内。
玄力注入,猛犸骨戟微颤,嗡鸣之声四散,戟身细小血脉蠕动,凌厉之气弥漫,将陆川包裹,使其如出鞘利剑,锋芒毕露,似欲破虚空,耀眼夺目。
观此景,陆川眼中闪过赞赏,稍作思量,遂命名此戟为“方天玉牙戟”。
若再遇陆坤,陆川自信凭此戟,可令其无力招架!
“五日之功,尔便将此骨戟炼化,实乃不易。”
正当陆川欣喜于骨戟之威时,小鹫现身,目睹此景,亦是颔首赞许。
虽远古猛犸留于骨戟之烙印早已随时光消逝,然此物受猛犸体内凶戾之气熏陶,陆川能在五日内炼化,此速,连小鹫亦无从挑剔。
“然尔宜速看玉菩提,赤血尸傀似遇变故。”
小鹫赞罢,忽又言道。
闻小鹫之言,陆川初未反应,数息后,瞳孔骤缩,目光疾转,向小鹫急问:
“何事!?”
赤血尸傀,陆川视之甚重。
于大阳帝国,面对祭灵境强者如陆阳明者,陆川无所畏惧,皆因有赤血尸傀之故。
此傀乃其洪荒疆场之行最大庇护,若有所失,必使陆川杀伐手段大减。
纵获猛犸骨戟,然远古猛犸之妖灵非轻易可召,唯生死关头方能动用,盖因其仅存一滴龙之精血,召一次则不可再召也。
小鹫虽在侧,经验丰富,然究为妖灵,遇祭灵境强者,仅能从旁襄助。
此时,赤血尸傀之重要性彰显,虽不敢久召,却非一次性之物,于紧要关头,可扭转乾坤。
故闻赤血尸傀有恙,陆川心惊胆战。
小鹫见状,摆爪道:
“勿急,未必非好事,且观之。”
遂入陆川掌中玉菩提,陆川心念一动,魂力随之而入。
陆川之魂识入玉菩提空间,即刻至赤血尸傀封印之处,目之所及,不禁倒吸凉气。
前方面对,曾似囚笼之水晶气膜,赤血尸傀封于内,而今,水晶气膜犹存,却被浓烈血气所笼罩,隐约间,陆川感极凶暴之煞气透膜而出。
“此为何故?”
陆川望向水晶气膜上明暗不定之奇符,不禁问道。
“赤血尸傀之强与凶,超吾预料,初以为仅一阶地灵傀之能,孰料,玉菩提炼化之下,竟激发体内潜藏之凶煞,致此异象。”
小鹫答曰。
“究为何意?”
陆川蹙眉问。
“吾之意,赤血尸傀似借玉菩提之力,迫出体内隐匿之威,虽暂无大变,然久之,其实力必增。”
“届时,恐能破封而出,无奈,玉菩提虽强,汝力尚浅。”
小鹫展爪言。
陆川面色微变,未曾料想,赤血尸傀竟有此智谋!
“然则现今何措?若不解其封,必将破玉菩提出,首当其冲者,吾辈也。”
陆川忧心忡忡道。
“欲续封之,并非无术,然赤血尸傀颇显诡谲,速炼化之为上,否则久为祸矣。”
小鹫言。
“汝能炼化之?”
陆川摇头,疑问道。
“惟汝能供三万祭灵丹,吾即可净其凶煞。”
小鹫笑言。
陆川闻之,愕然无语。
三万祭灵丹,倾囊难足,此资财,纵于陆氏宗族,亦非小数。
“能否暂控此局?入洪荒疆场后,吾将急筹三万祭灵丹,解此厄。”
陆川叹息,一时悲凉,未料有日,竟陷此困顿。
小鹫展爪,曰:
“召尔无尽重玉入玉菩提,欲控局势,须赖无尽重玉镇压。”
陆川颔首,心念一动,无尽重玉化黑芒射入玉菩提,悬于赤血尸傀颅首之上,黑光流转,厚实如大地,沉稳镇定。
小鹫爪挥,紫黑之光裹无尽重玉,凌空一点,无尽重玉轰鸣膨胀,黑光倾泻,浓稠如浆,血红身影尽被包裹。
随无尽重玉入,气膜内野兽咆哮,血气疾散,景象清晰,映入陆川眼帘。
巨膜之中,无尽重玉屹立,黑芒涌下,其下赤血尸傀,身隐黑光,凶煞之气,于玉菩提与无尽重玉双重镇压下,大为减弱。
陆川见状,稍释重负,苦笑曰:
“入洪荒疆场后,祭灵丹速备,势在必行。”
小鹫笑曰:
“此未必非吉,赤血尸傀强于所料,若能炼化掌控,手中隐藏手段更甚矣。”
陆川叹而颔首。
化神境之力,欲控祭灵境之赤血尸傀,实难为力,非玉菩提助,恐早已尸骨无存矣。
嗣后五日,陆川深居简出,初得炼化方天玉牙戟,需精心温养,以期交锋之际,运用自如,威能尽展。
此五日间,古髓泉之事,陆坤未尝向陆阳明提及,盖此事颇损颜面,加之其身亦藏神秘元魂,清白难言,故未以己短寻衅陆川。
是以,静谧之中,五日倏忽而逝。
晨曦初露,第五日破晓,陆川瞑目室中,徐徐睁眸,眼底深蕴凝重希冀。
“启程罢。”
陆川低语,决然起身,开门而出。
步出院落,察觉周遭氛围紧张,步入前院,陆阳明等众已整装待发。
前院陆氏强者,神色凝重,皆知今日乃陆川、陆坤踏入洪荒疆场之日,二人未来表现,关乎陆氏宗族命运!
陆阳明之目,久驻陆川、陆坤二人,终长吁一口气,挥手示意,毅然转身,率众再赴皇宫!
皇宫幽邃,一峰挺立,高逾千仞,直指苍穹,乃禁地也,盖因彼处藏有通往洪荒疆场之传送大阵。
此时,峰顶人马肃立,遥望而去,正皇族赵日天、赵日龙等众,观其态,似为首至者。
赵日天等前,巨石阵列,石面刻绘符纹,神秘莫测,磅礴能量波动不绝,引四周玄力沸腾。
赵日龙默视古阵,起伏胸膛透露内心波澜,表象虽宁,实则心潮澎湃。
“今洪荒疆场,群雄荟萃,汝入其中,务必慎之又慎。”
“大阳帝国于东玄域非强,他国天才,悍勇无匹,故未晋祭灵境前,宜低调行事。”
“唯达祭灵境,方有自保之能,否则,纯沦为他人垫脚石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