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竟能有此等手段。”
苍井羫身躯微震,散去体内余力,抬首望向不远处之人,眸中闪过讶色与郑重。
以其此刻修为,寻常祭灵境强者亦不堪一击,然陆川却以浑厚魂力与之周旋至此,此情此景,怎不令人惊叹!
陆川深吸一气,噬化之力遍体游走,体内肆虐之劲气瞬息消弭。
其低目审视身披之噬化甲胄,细观之下,甲衣已现微痕。
屡次直面苍井羫攻势而能安然无恙,皆赖此甲庇护,否则脏腑恐早已受损。
诚然,苍井羫之威,实不可小觑。
目光微转,陆川仰首,凝视漫天光网,其中意味深长。
彼知苍井羫先前之举,意在牵制自己,为魑颠等人布阵争取时辰。
今大阵既成,杀机或将至。
“艾威帝国行事,但求结果,不问过程。”
“以众凌寡,于吾辈而言,并无世俗负担。”
苍井羫见陆川瞩目天网,亦笑,其笑中含几分阴冷。
“阁下确为人才,若非前尘纠葛,必欲招入吾国,惜哉!”
苍井羫语带遗憾,旋即复笑,掌扬轻言:
“勿留手!”
苍井羫言讫,魑颠等众人眼神立显寒意,继而脸上浮现冷笑,手结印诀,光网遂光芒闪烁,瞬时无数光线激射,破空疾驰,陆川避之不及,束身其间,动弹不得。
光线既锁陆川,光芒再闪,化为硕大光矛,虚空之中猛然向陆川轰击。
“此局终矣。”
苍井羫嘴角微扬,见陆川难以动弹,低语道。
光矛划破苍穹,携令人心惊之威势,转瞬已逼近陆川十丈之内,锋锐之气使陆川身披噬化甲衣亦震颤不已,似感知危机迫近。
陆川目不离光矛,然其眼神非但无惧,反而隐含奇诡笑意。
俄而,一黑洞漩涡于其前瞬时展开,光矛射至,直没于漩涡之中,其间隐约轰鸣,终随幽邃深渊一同消逝。
此变故令苍井羫等人笑容渐僵,眸光更添阴冷。
“吾已恭候诸君多时矣。”
陆川于众人阴冷目光中昂首淡笑,其笑莫名令苍井羫心头沉甸。
言迄,陆川默然,身微震,噬力暗涌,周身束缚之光似遇炽火,瞬息消融。
“尔究有何能,竟妄图以一己之力,阻吾等二人祭灵境、八人准祭灵境之合围!?”
苍井羫语带阴冷。
此阵仗,足可绞杀祭灵境强者,陆川虽有地灵傀伴身,兼备天灵师之能,然亦非轻敌之由。
陆川展腕,对苍井羫报以谑笑,眸中寒光渐生,狠笑言:
“尔等既追杀于吾,自当预谋万全,盖此次相遇,或令尔等尽丧黄泉!”
“区区尔耳!?”
魑颠狰笑。
“诚哉斯言!”
陆川郑重颔首,双手迅结玄奥印诀。
与此同时,玉菩提界内,小鹫呼应而动,爪亦结印诀,与陆川同频。
二人印诀既成,林海震颤,茂林裂土,幽暗光幕冲天而起,首尾相接,刹那间,暗界成形,光网法阵皆被其吞纳!
忽如其来之变,使苍井羫诸人面色剧变,彼等望向光网外幽暗之界,心生寒意,其暗似能噬化视线于无形。
“速毙之!”
苍井羫速复冷静,目露寒芒,厉声喝令。
无论陆川施何奇技,但凡将其诛之,诸般诡异自当消散。
苍井羫之令既出,魑颠等亦迅即醒悟,光网再聚,巨大光矛一一凝形。
然则,光矛甫成,忽而震颤,于魑颠诸人惊骇目光中,诡异消散于虚无。
“不妙,吾等法阵遭消解矣!”
目睹此景,魑颠等惊诧,旋即似有所感,骇言道。
苍井羫闻之,面色亦变,果然见光网以目力可辨之速黯淡,内中能量似急剧流逝。
“尔等固守法阵!”
苍井羫目光闪烁,毅然咬牙,掌中握现一柄黑软剑,身姿一展,再向陆川疾袭,此次,其体内玄力催至极限,显然不容陆川再有作祟之隙。
“此乃吾之噬化领域,尔等插翅难飞!”
陆川面对苍井羫挟惊人威势而来,反以微笑应之,身姿微动,诡秘遁出光网,没入深邃幽暗,踪迹杳然。
苍井羫目睹陆川诡秘消失,面色立时阴沉,环顾四周无尽幽暗,心头寒意愈浓。
“苍井羫师兄,吾等体内玄力正急剧消减,此域诚邪门,乃窃取吾辈之玄力矣!”
正当苍井羫一筹莫展之际,艾威帝国一强者惊惧言之。
恐惧之中,苍井羫面容亦显扭曲,盖因其体内玄力确乎暗暗流失,显然此暗域正噬化其玄力。
“孽障!”
即便是苍井羫之冷酷,此时亦按捺不住怒火,咆哮:
“陆川,速出与吾一战!尔诚懦夫矣!”
“歉意甚深,吾行事亦但求结果,不论过程如何。”
调侃之声,自幽暗深渊传来,苍井羫眸光一凛,狂怒之下,一拳轰向声源,却如投入深渊,杳无回响。
“苍井羫师兄,法阵将溃矣!”
魑颠目中亦泛起惧色,望向光网渐趋式微,此乃彼等赖以照明之唯一依凭。
苍井羫闻声,紧攥拳头,对此暗域束手无策。
当下,众人似只能徒然待毙,静候体内玄力殆尽。
一旦玄力告罄,抗陆川之力亦将不复存在。
光网愈益昏暗,终至在苍井羫等辈惊恐注视下,彻底湮灭,周遭陷入绝对幽暗。
林海上空,巨大暗幕覆盖苍穹,即便光芒投射其上,亦被幽暗所噬,无处遁形。
陆川静伫暗幕之畔,仰视眼前造化,眸中闪烁惊赞之彩。
“如何?此乃北冥元纹之噬化领域,身入其内,无论是玄力抑或魂力,皆缓缓为其所噬。”
“而君为其主,使战局恒处消长,尔愈斗愈勇,敌则渐衰,终至力竭。”
小鹫自陆川肩头跃现,笑眯眯望向噬化领域,语中不乏自得。
“惜乎汝力尚弱,若更胜一筹,此噬化领域将更为可怖。”
“譬如苍井羫之辈,不出十息,恐已玄力告罄,何须如斯苦候。”
“再者,他日若能全然施展北冥元纹,所噬或不止玄力魂力,乃至生命力,皆能强行噬化。”
闻言,陆川心中始有波澜。
“古籍有载,昔年有强者获北冥元纹,其噬化领域展开,万里之内,但念一动,生机尽绝。”
小鹫眼露惊叹,彼境之高,即便是其,亦感慨不已。
“岂无破噬化领域之法?”
陆川按捺不住,脱口问曰。
若此领域一启,便无解,诚殆乎逆天。
“世间无绝对之无敌,噬化领域诚然强矣,然亦有承受之极限。”
“若似君此刻展布之噬化领域,欲凭此囚杀彼等真渡祭灵劫之强者,或有未易也。”
小鹫首微摇,言之凿凿。
陆川闻此,始悟一二。
彼深知祭灵劫越者之强横,自无贪蛇吞象之念,妄图斩此等强者。
“固然,虽难以此困毙祭灵劫后强者,然彼等欲破此域而出,亦须倾尽气力。”
“日后若遇此等棘手敌手,但展噬化领域,全身而退,非难事也。”
陆川徐徐颔首,心下微起波澜,此能已远超其预期。
彼知艾威帝国中,定有真渡祭灵劫之豪杰,今日与彼等仇隙已深,虑及日后诸多纷扰,不得不多备良策以应变。
陆川仰首,目视前方噬化领域,心感其间气息已极微弱,遂微笑,掌一挥,静谧之域泛起涟漪圈圈,继而黑光涌动,渐次淡化。
噬化领域既淡,如浓墨压心之暗迅速消逝,俄顷,数声沉闷响动,十道狼狈身影自半空跌落,勉力栖止林海之巅。
此十影,自是先前陷于噬化领域之苍井羫等辈,而今面色苍白,气息奄奄,周身原本浩荡之玄力波动,此刻几近渺无踪迹。
忽尔暗退,苍井羫等十人一时未能适应,平和日光亦令其目微阖,喘息连连,面上惊惧之色犹存,足见噬化领域中,其苦非浅。
噬化之力造就之幽境,陆川谙熟于心。
忆昔北冥元纹中,几近心智失常,苍井羫等人虽仅历约莫半时辰,却足以于彼等内心投下阴霾,此后暗处,想来皆将避之不及。
陆川含笑视狼狈之苍井羫等人,淡言曰:
“观此景,艾威帝国又将损兵折将矣。”
陆川声落,苍井羫心弦一紧,亟亟抬首,望向不远处含笑睥睨之陆川,一股凉意蓦地袭心。
彼实难解,陆川何以掌握诸多匪夷所思之能,前所历噬化领域,显然非常人天灵师所能为。
此时此刻,苍井羫隐约悟及,其艾威帝国此番,恐怕真个触碰坚壁矣。
陆川谑笑中带霜之目光,使苍井羫背生寒意,然其人果决,眼前情势,再与陆川对抗,显属无稽。
人数虽众,战力却不及全盛十分之一,复抗陆川,无异卵击石。
苍井羫低喝既出,魑颠等面露变色,旋即咬牙,驱动体内残存微弱玄力,四散奔逃。
苍井羫等临危不乱,从容撤退,陆川颇感意外,诚非中低阶帝国之士所能望其项背。
然陆川筹谋良久,岂止于吓退苍井羫等人。
祭灵丹之需,刻不容缓,当前众人皆豪富,安能让彼等轻易脱身!?
“今朝欲遁,殆已迟矣。”
陆川顾视四散奔逃之身影,一笑置之,心意微动,浩瀚魂力猛然涌出,瞬息化作十道魂力巨掌,向彼逃亡之人猛袭而下。
苍井羫诸人见头顶巨掌凌空罩来,皆色变,忙运体中玄力反击,然其力薄弱,于巨掌之前,竟不能稍动分毫。
陆川大手一挥,一道道身影狼狈被抓回,复狠摔于地,其力大无穷,以致众人血沫飞溅。
苍井羫为最后被抓,此人确有几分能耐,纵是此境,亦令陆川费些气力方能擒获,终狼狈掷于人群之中。
彼等面如土色,望向微笑而至之陆川,即便此时此刻,犹自恍若梦中。
未久之前,优势尚在己方,孰料不过半时辰,竟悉数沦为陆川掌中之物。
“汝意欲何为!?”
苍井羫面色苍白,青白交织,显然未料,筹谋周全至此,仍不免此败。
“尔等速将纳玄囊交出,吾不愿闻半句无谓之辞,亦不愿亲自动手。”
陆川笑语温然,然此笑于苍井羫等人心中,却如寒风透骨。
原先欲逞口舌之强之话语,于陆川含笑注视下,尚未出口便已消匿。
苍井羫目光闪烁,终是不得不面对这份严酷现实,此刻彼等,似连拒绝权利亦丧失殆尽。
苍井羫自怀中取出纳玄囊,手掌颤抖间,愤而掷之。
旁立之魑颠等人,目睹此景,虽心中剧痛,亦唯有忍痛取出各自纳玄囊。
陆川接此十纳玄囊,魂力即刻探入,须臾,面上方现满意之色。
此十纳玄囊内所藏祭灵丹,总计约三十万枚,于彼而言,实乃一笔可观之财富。
此外,除祭灵丹外,更有若干珍贵妖晶。
苍井羫囊中,陆川更觅得三枚祭灵境妖兽之妖晶,其内蕴含浓郁祭灵之气,足抵一万至两万枚祭灵丹。
“三十万尚远不足矣。”
陆川坦然收下祭灵丹,旋即又蹙眉沉思。
彼不愿草率冲晋祭灵境,欲备足祭灵丹,此数至少需上百万。
正当陆川蹙眉之际,小鹫之狡黠笑声再起,于其心间回荡:
“欲求祭灵丹,亦非难事,此辈,实为活生生之祭灵丹也。”
“祭灵境强者,于任一帝国皆为显赫之辈,余者数人,亦为准祭灵境,他日机缘至,皆有望踏入祭灵境。”
“若此行众人遭戮,艾威帝国定然元气大伤,国力衰微。”
“是以吾料,彼等必欣然以数量不菲之祭灵丹,换彼等项上人头。”
陆川闻此,稍有愣怔,继而嘴角勾勒之弧度,令苍井羫等辈顿生寒意!
苍井羫等人心知肚明,陆川所显之面容绝非吉兆。
经此一番交锋,深知对手诚非善类,其心中所谋,恐非常理所能测。
“陆川,尔若加害吾等,与艾威帝国恐结死仇。”
“君之能耐确有过人之处,然吾等虽非国内翘楚,君亦能揣度吾国最强者之境,此人非尔可轻易招惹也。”
苍井羫语带坚韧,纵处危局,亦不卑不亢。
“吾与尔国,非早已势同水火乎?汝真以为,放汝等生路,旧怨即可烟消云散耶?”
陆川轻笑声中,苍井羫一时语塞。
“勿忧,吾不欲取尔等性命。”
陆川此言一出,苍井羫诸人愕然。
陆川笑颜依旧,随手擒过一人掷出,淡然言曰:
“归告尔国主,欲保苍井羫诸人性命,需以祭灵丹易之。”
“尔竟敢以吾等为人质,胁迫艾威帝国!?”
闻言,苍井羫等终悟陆川图谋,皆瞠目结舌,继而愤慨斥之。
“令艾威帝国备齐百万祭灵丹,时至,吾自往取。”
“如若不从,吾亦不辞收尸之事。”
陆川不顾众人反应,但视被掷出之强者,淡言曰。
彼艾威帝国强者闻言,面色骤变,首次逢此胆敢勒索艾威帝国之狂徒,然其非愚,苍井羫等今皆为陆川所擒,抗争无门。
“吾必传语,唯恐时至,君无胆取耳!”
彼艾威帝国强者咬牙,终遗狠言,狈状遁去。
陆川目送其远,而后顾苍井羫众人,笑曰:
“吾已予尔等生机,然尔国之主能否舍祭灵丹以赎尔等性命,端视其重尔等几何矣。”
“百万祭灵丹...尔心颇狠,恐尔届时难消受也。”
苍井羫愤语。
“勿忧,再多吾亦能承,此事毋庸尔等挂怀。”
“尔等宜虑彼愿否舍祭灵丹,抑或于彼心,尔等实非百万祭灵丹之值?”
陆川舒展身躯,目中意味深长。
此举甚辣,若艾威帝国之主吝惜祭灵丹,纵苍井羫等幸归,心结亦成,为日后隐患埋下伏笔。
苍井羫等人心绪沉重,目光幽邃,似有千思万绪。
陆川不睬其面色阴晴,心念微动,魂力潜入诸人体内,成封印之局,阻其吸纳天地玄气以愈伤,稍有异动,陆川即刻察知。
“此地不宜久留,既有三十万祭灵丹入手,足可图谋半步祭灵之境。”
“既与艾威帝国结怨,亟待实力速增矣。”
事毕,陆川沉吟片晌,臂膀微振,阳儿自袖中跃出,化战形,负苍井羫等人于背,振翅腾空,偕陆川逸出,瞬息间隐没山林深处。
离山后,陆川择地再降,袍袖轻挥,苍井羫等尽皆昏迷。
小鹫悠然显现。
“吾欲试晋半步祭灵,彼等暂劳汝看管。”
陆川对小鹫笑道。
“于此之前,汝当先除体内血髓烙印,此物今已无用矣。”
小鹫颔首,慎言提醒。
陆川一笑,不赘言,跏趺而坐,心神凝聚,渐入修行之境,玄力运转,以除体内血髓烙印。
此物颇为棘手,幸而不至繁难。
凭籍雄厚玄力,耗一日之功,陆川终安然除之。
血髓烙印既除,陆川心中暗自宽慰,自此艾威帝国当难觅其踪迹。
陆川化神境巅峰已达极致,但需充沛祭灵之气,半步祭灵之门即可洞开,此非难事。
况陆川新获三十万祭灵丹,祭灵之气自是充裕。
陆川鼻息间白雾萦绕,掌扬之际,纳玄囊中火红圆润之祭灵丹如潮水倾泻,汇聚成炎焰洪流,旋绕颅首。
祭灵丹纷现,天地似沸,热浪涌动,祭灵之气溢散,空气燥热。
陆川仰首,目含洪流,心念一动,首上缓缓展开黑洞漩涡,噬化之力勃发,祭灵丹接踵而至,疾速没入黑洞漩涡深处。
祭灵丹源源不绝,陆川肤泛赤红,微光闪烁,金辉隐现其间...
于洪荒疆场之中,有一城邑声名赫赫,其名气之所系,自在于彼城之主,乃属艾威帝国也。
此城名曰伊藤城,城中帝国势力林立,多为中低阶之属,然亦不乏高阶帝国,然皆须臣服于艾威帝国之下,共认其为唯一主宰。
能让众多帝国咸归心,高阶帝国亦在其列,足证艾威帝国之强盛无匹。
近来伊藤城内,沸反盈天之议,莫过于陆川勇逆天命,诛艾威帝国祭灵境强者一事。
消息灵通之帝国,皆闻艾威帝国此次遣出强阵追缉陆川,苍井羫、魑颠等悍将皆在其列。
世人视之,陆川此行凶多吉少,盖因此等强者实力超凡,魑颠突破祭灵境时,已纳祭灵丹五十万,苍井羫虽渡祭灵劫未果,却奇迹生还,其实力远超常人。
余同行者,亦为准祭灵境强者,皆有望登临祭灵境。
此阵容之威,勿论仅一初晋天灵师之陆川,便是双倍其力,亦难逃劫数。
斯沸扬之议,于伊藤城内延续数日之久,然众人翘首以盼苍井羫一行凯旋,竟久无音讯,令诸人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