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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古殿

陆川微笑,久紧之拳终缓舒,目视挚友始脱凡躯,心内欣悦难抑。

欲至祭灵境,非朝夕可竟。

二十万祭灵丹所蕴之祭灵之气,纵阳儿脱胎换骨,仍耗整日方能尽纳。

然阳儿突破未竟,陆川即刻再出三十万祭灵丹,此举豪阔,引小鹫惊叹。

陆川所持祭灵丹,今为助阳儿,已耗近三分之一,此恩宠,甚于诸高阶帝国强者。

“阳儿能纳,则余丹悉数予之,无妨。”

闻小鹫叹,陆川笑言。

阳儿为伴己强,忍焚躯抽髓之痛,献祭灵丹,何足挂齿?

“吾辈且观,此狮究竟能蜕变为何等雄姿。”

小鹫慵懒道,仰首,双眸映赤炎熊熊。

复投三十万祭灵丹,阳儿得足量祭灵之气,为吸纳此宏量祭灵之气,竟历三日三夜。

历三昼夜,阳儿之躯几全隐于浓烈祭灵之火,静默中,一股经烈火淬炼之怖力,悄然扩散。

至第四晨曦笼此山岭,山巅祭灵丹洪流已渐稀,裹庞大身躯之祭灵之火亦淡,显三十万祭灵丹,将尽纳于阳儿躯内。

青石之上,陆川静坐,目不转睛瞩那火中影,四日来,未曾阖眼,非但无倦,眸中反溢期待与奇趣。

祭灵之火腾跃,忽庞影一颤,猛然昂首,巨口一启,空中残余祭灵丹及祭灵之火,悉数吞入口中。

最后一缕祭灵之火入体,庞大身影终现陆川与小鹫目前。

一头墨色巨狮,通体黝黑,日光洒落,泛金属之光泽。

巨翼合于背,羽翼蠕动,隐现刀锋寒芒,凛冽之下,祭灵境强者亦感寒意袭身。

其狮瞳,漆黑深邃,内蕴无边凶煞之气,恍若洪荒绝世凶兽,睥睨世间。

巨狮昂首,震天吼声如实质音波,席卷四方,山巅瞬裂,裂痕遍布。

同时,一股凶悍至极之气息,自其体内汹涌而出,直抵祭灵境!

阳儿,终晋入祭灵境矣!

陆川眸中喜色乍现,然正当其欲起身庆贺之际,阳儿化巨狮未即扑来,反而朝陆川怒吼,继而盘膝而坐,若人之姿态。

陆川顿觉一股令其汗毛倒竖之波动,自阳儿体内骤然爆发。

顷刻间,阳儿之躯,由黑铁坚硬,转为赤红,白烟袅袅升起。

山巅之地,迅速干涸,裂纹纵横交错,草木瞬息枯萎。

“此乃何故!?”

见此异象,陆川面色大变,急问。

小鹫亦惊,凝视盘坐之阳儿,低语:

“此狮...竟欲渡祭灵劫!”

陆川身躯一颤,惊愕不已,旋即厉声曰:

“阳儿何为!?渡祭灵劫岂可轻举妄动!”

祭灵劫,乃祭灵境强者之忌惮也。

祭灵境者十之五六,非殒于人斗,乃丧于祭灵劫下。

此劫之怖,稍失警惕,修为尽毁,前功尽弃。

故闻阳儿甫晋祭灵境,即敢迎祭灵劫,陆川面色铁青,忧心忡忡。

“勿须过虑,此狮既融帝阳狻猊之骨,骨髓中必有遗力,迫使其不得不引祭灵劫。”

“然,此乃幸事,由内而生之祭灵劫,若能渡过,则与帝阳狻猊之骨水乳交融,无丝毫排斥。”

小鹫目中闪烁沉思之光,徐徐道。

“阳儿晋祭灵境时,灵智必增,若无胜算,断不敢轻举妄动。”

“今急亦无益,唯有静候佳音。”

小鹫末了,亦无奈叹息,事态演变,略超预期。

陆川眉头紧锁,终颓然颔首,抬首望向阳儿,原本漆黑之躯,此刻赤红如火,心绪再度紧绷。

嗣后半日,阳儿体内散发之炽烈波动愈加强盛,终至陆川与小鹫亦难承受,被迫撤离,远离山峰百丈之外。

置身峰外,始见山腰至山巅百丈间,万木凋零,一片枯败,远观之景,震撼人心。

“此即祭灵劫乎!?诚哉怖畏!”

陆川目睹此景,不禁低语,虽未亲身经历,然思及如此骇人波动于体内爆发,所带来之毁灭性冲击,已令人胆寒。

山顶传至之恐怖波动,绵延半日,直至夜色渐浓,覆盖大地,陆川忽感,彼波动正迅速消逝。

“祭灵劫结束耶!?”

陆川心中一凛,急视山巅,彼处因高温而生雾霭,景象迷蒙。

正当陆川凝眸望向山峰之际,于浓厚白雾中,隐约传来沉重蹒跚之脚步声。

随即,一道身影缓缓自雾中显现。

此身影雄壮异常,肤色黝黑,宛如铁铸之塔,屹立不动,散发出令人窒息之压迫感。

其面庞上带着一抹呆滞,细察之下,可见此颜容与陆川颇有相似之处。

山巅之氛,似于斯刻凝滞,陆川愕然注视悬崖边之雄壮身影,良久,口干舌燥,启唇轻唤:

“阳儿!?”

若黑塔之人影,闻此名时,原本略显呆滞之双眸骤然明亮,目不转睛地凝视陆川,欲言又止,仅发出喘息之声。

然其眼中突现之激动,清晰落入陆川眼中。

“终脱兽形矣。”

小鹫亦惊异于阳儿全然摆脱妖兽之态,欣然笑曰。

陆川目光好奇,停留于阳儿身上,问曰:

“阳儿尚不能言语耶!?”

“纵使灵智已堪比人类,仍需时日适应,方能言语。”

小鹫撇嘴回应。

陆川满面喜悦,飘身趋前,站于阳儿面前,只见自身仅及对方腰际,而阳儿体内散发之强横威压,更令其呼吸为之一窒。

“主...主上。”

阳儿目不转睛地注视陆川,脸上展露憨厚笑容,躬身而跪,低沉而生涩之音,笨拙从唇间溢出。

“怪哉!吾辈何来主上之说!?”

见状,陆川笑骂一声,掌心轻抚阳儿如金铁般坚硬之颅,笑言曰:

“自此,汝名陆小阳,吾一手抚育汝成长,故汝唤吾为兄长。”

阳儿搔首弄姿,灵智已臻真境,感知陆川语中及目中之由衷喜悦,木讷面庞亦绽笑靥,虽略显丑陋,然诚意十足,重重点首。

“兄...兄长。”

陆川笑容满面,指肩上之小鹫,续曰:

“此乃汝二兄。”

正怀抱前爪,安然观剧之小鹫,闻言愕然,全身鹫毛乍起,尖声斥曰:

“荒谬!何人为彼狮之二兄?汝一小儿,竟敢自认吾之兄长,妄居吾之上!?”

“吾料,于天狮坤凤鹫族中,汝之年岁,恐与吾相差无几。”

陆川慵懒答曰。

多时相伴,对小鹫之习性,陆川了若指掌,此兽平素虽好装老成,然某些行为,诚露其根本。

虽则陆川未尝否定小鹫寿数颇丰,然天狮坤凤鹫此妖兽,其本有悠久之寿,于彼一族中,小鹫今时,或仅处壮年耳。

“二兄。”

纵使小鹫反抗甚剧,阳儿显然未予理会,心内对于自幼狮时即携至今日之陆川,怀有绝对之服从及亲昵,故对其言语,阳儿绝无半点违逆。

正尖声抗争之小鹫,闻阳儿此语,忽尔沉寂,平日闪烁狡黠之双眸,此时似掠过异样之光华。

“诚乃二愚辈也!孰言吾欲为老二乎!?”

小鹫撇嘴,复厉声咒骂,然出奇于未再赘言。

陆川微笑,某种程度而言,三者情谊深厚。

于阳儿,陆川或兼父亦兄,而小鹫于陆川,则兼师亦友。

三人相依为命,自昊阳镇始,历经磨难,终破大阳帝国而出。

陆川坚信之,他日,朗朗乾坤间,必有彼等传奇!

陆川自纳玄囊取宽大黑袍掷予阳儿,后者接之,虽略显笨拙,终将黑袍披身。

阳儿俨然如铁塔,矗立陆川之侧,魁梧之躯,极具威慑之力,即令赤血尸傀相较,亦逊色些许。

诚然,阳儿今朝实力,赤血尸傀恐难匹敌,历祭灵劫一遭,阳儿遂入一转祭灵境,此速,犹胜陆川,虽有帝阳狻猊之骨相助,然亦足令人欣羡。

“竖子,汝欲何往?”

小鹫慵懒询道,虽不拒阳儿之呼,然令此向来傲骨之辈称陆川为兄,实乃匪夷所思。

“固往远古秘藏之地!”

陆川嘴角微扬,十数日后,乃远古秘藏启封之时,斯事重大,岂容错过?

“艾威帝国兵马,或已至彼。”

小鹫戏谑笑道。

“艾威帝国?今吾等尚惧彼乎?”

陆川亦笑,加之阳儿刚历祭灵劫,陆川侧畔已有两名媲美一转祭灵境之强者,此阵容,即便置于诸高阶帝国,亦非弱矣。

纵或未能一举覆艾威帝国,然若彼辈妄动,陆川必使之明晓,何谓坚不可摧!

今时今日,陆川非但无所畏惧于艾威帝国,甚而心怀期待,期冀再逢,料想届时范道艾之颜,定然五彩斑斓,妙趣横生。

“阳儿虽历祭灵劫,然对此身尚未娴熟,尚需时日磨砺,方能与强手抗衡。”

“然既蒙此狮一声二兄,吾自当不负所望。”

小鹫爪一敛,一卷黑光简现于掌心,旋即掷向阳儿。

“此乃帝阳狻猊镇族绝学,狻猊帝诀,非比寻常,远胜昔日赠赤坎蛮妖之物。”

“若能修至大成,妖域之中,汝亦能占一席之地!”

阳儿掌心一展,光简落入,黑芒流转,低沉狮吼隐约可闻,显非凡品。

虽心生喜爱,阳儿未即收纳,目光转向陆川,习以为常。

“既尔二兄慷慨,汝可收之,此等佳物,吾从未得赐。”

陆川笑语道。

“吾所有者,多为妖兽修行所宜,于汝无益。”

“且依人篱下,难成大器。”

小鹫伸懒腰,眼底掠过一抹谑意,曰:

“倘汝愿吾二人位置易位,或可予汝些微裨益。”

陆川微笑颔首,此兽对名分固执,果不出其料,于天狮坤凤鹫中,地位未必尊崇。

“阳儿尚缺一称手兵刃,此行远古秘藏,或可觅得天品灵器。”

陆川无视小鹫,目视阳儿,徐徐道。

“兵刃自有。”

阳儿闻言,憨笑轻启,巨手一握,黑芒聚于掌心,瞬息之间,化作一棍,通体乌黑,宽逾陆川大腿。

此棍材质莫测,细观之下,表面似覆黑鳞,一头尖锐如枪,形似蚺口大张,獠牙森然,寒光闪烁。

一柄异蚺之棍,赫然眼前!

“此应乃阳儿昔日蚺尾炼制之本命灵器,未料仅历一次祭灵劫,竟具斯能。”

“常言,唯历三次祭灵劫以上之妖兽,方能以其身,炼为本命灵器。”

小鹫惊诧言道。

“此等本命灵器,随其实力增长,愈发强横,实乃可成长之灵器也!”

陆川亦愕然满面,观彼蚺棍乌黑,感知其中沉重之波动,竟与无尽重玉及方天玉牙戟不相上下。

尤为特异者,蚺棍之材,源自阳儿之躯,运用之际,愈发自如,威力倍增。

“既如此,兵刃无须另觅,善哉!行矣,吾欲观艾威帝国,今有何能耐,尚敢撄吾锋芒!”

陆川笑语,轻挥玉手,随即转身,直掠山脉之外。

其后,阳儿身形疾动,如影随形,紧步追随。

盖因秘藏启封,犹余旬日有奇,是以陆川之属,其途非急,复虑阳儿躯壳适配,遂缓其行。

于是乎,道途耽搁,历时日三两,方抵远古之地,斯人气鼎盛之所,乃一古殿也。

虽曰古殿,实则宏城一座,广袤无垠,昔于远古之时,此地曾为一超凡宗派之起源处,其势磅礴,令人咋舌。

斯地,正为远古秘藏开阖之处,故诸国凡自负才略者,皆于此期,纷至沓来,其盛况空前,非寻常辞藻可尽描绘。

及至陆川等驻足古殿外峦峰,仰观苍穹,见如乌云压压之人影穿梭,纵彼等心志坚毅,亦不禁倒吸凉气。

远古秘藏之引力,诚哉骇人,引无数帝国竞折腰。

陆川目睹此景,心潮澎湃,斯城规模宏伟,青城望尘莫及,然人潮汹涌,即便城垣之外,乃至周遭峰林,皆充盈生气,人潮之众,几欲撑破天地。

阳儿雄躯矗立陆川背后,宛如墨铸铁塔,黝黑双眸扫视穿梭人海,憨直目光之下,隐含本能警觉与凶芒,纵脱兽形,然天生兽性,岂能轻易消磨。

陆川微笑言曰:

“阳儿,入城矣。”

自峰顶跃下,径往远古之殿飞驰而去,殿宇宏大,气势非凡。

阳儿颔首,随之而行,数日以来,已着手修习小鹫所授狻猊帝诀,对新躯渐入微控,步伐精准,每步均等,未曾远离陆川十丈。

此范围内,无论突变,皆在其掌握之中,即使同渡祭灵劫之强敌,亦难伤陆川分毫。

远古之殿,巍峨壮阔,人潮如织,队伍蜿蜒。

陆川不欲惹众怒,遂与阳儿默默候于队尾。

“数日之后,远古秘藏将启,传闻此秘藏非同小可,乃古昔超凡宗门之遗物,若得一丝传承,必能于斯洪荒疆场鹤立鸡群。”

“此事谈何容易,观此秘藏吸引之众,高阶帝国不计其数,若无真才实学,何敢妄图夺宝!?”

陆川旁听诸人私语,眉梢轻扬,心感斯秘藏争夺,恐非易事。

“今艾威、大英、小日三国,持洪荒古钥者,已至远古之殿,唯独陆川,持有最后一钥,尚未现身。”

“恐彼小子亦不敢现矣,汝见城墙侧之榜文乎?艾威帝国悬赏已增至百万祭灵丹,加之其身怀洪荒古钥,一旦现身,必遭厄运。”

“此人实属不幸,无罪而怀璧,身后既无高阶帝国庇护,亦敢夺洪荒古钥,岂非自寻死路!?”

原本悠然聆听各方消息之陆川,闻言愕然,未料话题骤然转向自身。

其微眯双眸,望向城墙一侧,果然,醒目通缉令赫然在目,其画像清晰可见。

“百万祭灵丹,艾威帝国欲置吾于死地之心,昭然若揭!”

凝视通缉令上之数目,陆川嘴角微扬,低语自语。

正当陆川自言自语之际,周遭气氛陡变,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

陆川顿感多道目光聚焦于己,初始错愕,继而转为狂喜。

“似已被识破行藏矣...”

陆川轻抚面庞,环顾四周,人群自动散开,自语言曰。

“此人乃陆川也!”

于众人狂喜目光中,一声震惊呼喊响起,霎时,城门外,无数视线瞬间炙热,沸腾不已。

“速擒此竖子,百万祭灵丹与洪荒古钥皆归吾等所有!”

众人低吼,声中满溢贪婪。

陆川微蹙眉,观此情状,艾威帝国确为己招惹不少烦忧。

蓦然,人潮中,一群人气势汹汹而出,目露不善,直盯陆川。

“竟是阿三帝国之人!?彼等亦为高阶帝国,闻为首者已入祭灵境,实力不可小觑。”

随其现身,四周哗然,阿三帝国之名,显然颇有声望。

“陆川,吾无需将尔擒至艾威帝国换取祭灵丹,只须尔将洪荒古钥交付于吾等,即可安然离去,如何?”

阿三帝国祭灵境强者,目光紧锁陆川,伸掌示意。

其手下十余人,凶光毕露,体内玄力波动,欲以此震慑陆川。

陆川目光古井无波,瞥视众人,无奈摇头,不屑理会,径直迈步,步入城中。

见陆川此举,近乎无视,阿三帝国祭灵境强者面色一凛,怒视陆川,刹那间,狰狞浮现,玄力汇聚拳上,猛然一击,直捣陆川天灵。

然而,此祭灵境强者凶悍一击,陆川竟未稍驻足,仅挥手一扬,虚空一劈,清脆巴掌声骤响于城门外。

声落之际,祭灵境强者面颊立现血红掌印,巨力袭来,瞬即将其扇飞,口中鲜血狂涌。

喧嚣城门,瞬息寂然,众人目睹祭灵境强者狼狈坠地,生死未卜,一时屏息,方从巨额悬赏中醒悟,忆起眼前之人,乃是从艾威帝国范道艾手中脱身者也。

“欲夺吾手中洪荒古钥,此等货色,日后勿再妄图,吾非每回皆仁慈!”

陆川未正眼瞧彼祭灵境强者,环顾四周,淡然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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