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何况!?”
欧阳疯目光震颤,询其故,惟觉诸葛青青体内寒气之盛,令人心悸。
“未知也。”
诸葛琼琳摇首,神色迷茫,同样不解诸葛青青此况之谜。
众精武门弟子面面相觑,亦不解其因,而黄耀师等宿老则目露惊骇,聚焦于诸葛青青眉心之道玄纹。
“青青竟乃涅槃之身!?”
四人相视,皆倒吸一口冷气。
彼等深知涅槃之意,暗示诸葛青青涅槃前必为道玄境,且已历大道玄劫之超凡强者!
大道玄劫既渡,强者之威,黄耀师等亦难想象其怖,纵沙悟靖斯等生死境强者,亦不过初窥大道门径,远非道玄境可比,更遑论已历劫重生之强者。
“涅槃者!?”
沙悟靖面色微变,杀意顿起,深知涅槃者一旦觉醒,精武门将添一道玄境强者,于玄教而言,实为心腹大患。
少女悬天,幽眸冷视沙悟靖,素手轻扬,寒气肆虐,空间为之凝固。
陆川拭去嘴角血迹,目光复杂,观诸葛青青之变,非喜反忧,深知此力动用愈频,涅槃之灵愈近,二者融合在所难免。
而一旦融合,诸葛青青虽将成巅峰强者,然昔日灵动将不复存在,陆川实不愿见此。
“精武门中,奇才辈出,诚令人惊叹。”
沙悟靖神色恢复,淡笑而言,语中却藏锋芒。
“纵汝为涅槃者,今日亦难救彼子。”
诸葛青青冰眸锁沙悟靖,玉手紧握,寒气如潮,虚空骤生百丈冰刺,疾射沙悟靖。
沙悟靖体内黑白双色奇能涌动,化为光罩护体,冰刺轰击,虽令其颤抖,然未破其防。
显然,诸葛青青虽为涅槃者,却未觉醒完全,爆发虽猛,终难撼动生死境强者。
“欲胜吾,待觉醒后再论。”
沙悟靖淡笑,然心中暗忖:
“若汝真有此机...”
心声未落,沙悟靖眼寒如冰,生死之力融合,瞬即化为千丈阴阳巨纹,携毁灭之力,呼啸而出,镇压诸葛青青。
巨纹所过,空间似欲崩裂。
诸葛青青昂首,幽蓝双眸迎上阴阳巨纹,周身空间冰屑纷飞,雪花漫天,忽有一虚幻女子身影自其后虚空浮现,然无人可窥其真容。
其现之时,天地骤寒,白雪皑皑,堕天城顷刻之间,幽蓝素裹,尽覆冰焰之霜。
女子身影似抬手轻挥,无形之力即抵御巨纹,两者相持不下。
触之所及,焰霜骤起,蔓延若电,阴阳巨纹瞬息间为焰霜所覆,其中生死浩渺之力,遭寒气侵凌而渐散。
阴阳巨纹终至崩溃,伴其瓦解,诸葛青青背后虚无之影亦随风而逝,了无痕迹。
影散之时,寒气绕诸葛青青身畔渐淡,显其涅槃前之力,此刻仍难以尽施。
“此等攻势,汝能御几番?”
沙悟靖目睹此景,淡然一笑,旋即以指轻弹,生死之力凝为光束,裂空而出,直射诸葛青青。
诸葛青青幽蓝之眸,凝视暴掠光束,冰焰闪烁间,陆川见其周身寒气被迫内敛。
“青青,速避!”
陆川瞳孔骤缩,不祥之感涌心,急声呼之。
诸葛青青似闻其唤,微侧首,幽蓝眸光与陆川相接,冰冷面颊上绽一抹凄美之笑。
笑靥方展,光束已至,轰然击体,鲜血飞溅,其纤细之姿,宛若血花溅落,凄艳绝伦。
陆川怔怔凝视倒飞之影,眼眶欲裂,血目似滴血,身形疾掠而出,半空中揽其腰际,磅礴之力透体而入,骨骼碎裂之音不绝。
然其咬牙不语,搂抱少女之臂,颤抖而不释。
“汝何为至此!?”
陆川低首,视怀中少女,怒吼而出。
诸葛青青幽蓝眸光渐褪,彼本可避此一击,然却毅然受之。
“汝非其敌手...”
诸葛青青望陆川怒容,苍白笑靥中透出一丝凄婉。
“唯此法可逼父现身,虽知此举或启两宗之战端,然吾实不忍汝命丧于彼辈之手。”
“既惯吾之任性,便再容吾任性一回。”
陆川闻言,怒容凝固,视怀中笑靥如花之少女,身躯微颤。
忆往昔,初见时,因舍凌殿而入九幽殿,彼怒斥于己;
忆往昔,彼为宗门寻圣玄灵株,孤身阻敌,以命相搏;
忆往昔,彼将宗门之兴衰置于心间首位,无怨亦无悔;
而今,于两宗战火将燃之际,以命相逼,只为护彼周全。
陆川紧拥诸葛青青,声嘶力竭!
沙悟靖眉宇微蹙,忽见陆川与诸葛青青身后空间扭曲,一灰白袍服男子步出其间,怒声低沉,响彻云霄。
“沙悟靖,汝行甚过矣!”
苍穹虚裂,诸葛武玄面含愠色,随其现,沙悟靖压城之威霍然消散。
城中万众仰首,哗然四起,激动难掩,此等巨擘对峙,世所罕见。
“恭迎门主!”
黄耀师等四人及精武门众弟子,喜形于色,齐声恭迎。
众皆明悟,沙悟靖之威,非诸葛武玄莫能御。
“诸葛武玄,汝终至矣。”
沙悟靖视之,目微眯,淡然言曰。
诸葛武玄先顾陆川二人,见其伤重,眸中寒意凛然,沉声曰:
“沙悟靖,汝为一教之主,竟不顾颜面,对吾门弟子下手,颜面何存!?”
沙悟靖神色稍有不豫,旋而曰:
“吾教弟子遭陆川所尽戮,此事岂可轻饶!?”
“宗门菁英战自有其规,此番吾门之损,岂为轻微!?”
“玄教弟子历年所为,众人皆知,吾门何曾轻启战端!?”
“岂汝真以为精武门惧与玄教玉石俱焚乎!?”
诸葛武玄冷笑以对。
言罢,城中嘘声四起,众皆知精武门历届宗门菁英战之损,玄教以此为辞,诚难服人心。
沙悟靖眸中阴霾更浓,凝视诸葛武玄,缓言:
“陆川必至吾教赎罪,若阻之,玄教誓不罢休!”
其声含威,深知诸葛武玄处事谨慎,避战为常。
昔年萧岩之事,虽痛失爱徒,亦终抑战意,故料诸葛武玄为陆川,必有所退。
诸葛武玄眸底寒光一闪,手渐紧,忽觉目光所至,侧目视之,见陆川怀中少女,唇咬血痕,目含哀求。
沙悟靖见状,淡笑,掌化阴阳双色巨手,直取陆川。
“门主!”
黄耀师等视之,大惊失色,急呼。
诸葛武玄神色凝重,视血染少年。
彼子静抱少女,不言求救,坚韧如磐。
少女眸光炽热,唇血凄艳,紧咬不松。
诸葛武玄心叹,眸光骤厉,袖袍一挥,空间扭曲,阴阳双色巨手应声而碎,沙悟靖眸色一暗。
“吾曾誓,精武门弟子,一日在籍,终身有靠。”
“今日,玄教欲动陆川,精武门上下,必誓与玄教共赴一战!”
诸葛武玄凝视沙悟靖,声若雷鸣,震颤天地。
沙悟靖面色终变,未料诸葛武玄竟出此言。
宗门之战,非同小可。
玄教虽强,然沙悟靖亦知胜精武门不易,代价必为沉重。
“诸葛武玄,汝此举非智!”
沙悟靖冷语相讥。
“吾门不尚争斗,萧岩之事,虽憾,亦无奈。”
“然此番陆川行事,合既定之规,无罪可加。”
“若再纵玄教,精武门何以立威于东玄域!?”
诸葛武玄双目如冰,言辞决绝。
诸葛青青眸中喜色难掩,知诸葛武玄此言一出,沙悟靖必不敢轻动。
沙悟靖面色不定,竟至无言,宗门之战,非轻率可动,此时尤为不宜。
“诸葛门主所言极是,陆川之事,既合规矩,玄教自当释怀。”
悟靖欲言之际,虚空忽传淡笑,空间为之扭曲,二人影渐显。
其一黑袍猎猎,长发如墨,双手苍白如霜,面如冠玉,目若寒星。
另一则白袍飘逸,肤白胜雪,貌虽不显,然双眸黑白交织,神秘莫测。
二人一至,堕天城瞬间为之沸腾。
“孙武空,朱悟能...玄教三掌教竟同现于堕天城!?”
城中众人,皆惊得倒吸冷气,东玄域顶尖强者接踵而至,实令人难以置信。
诸葛武玄凝视二人,眼中闪过一抹阴霾,面对玄教三大掌教,彼亦感压力重重。
“二位掌教乃深明大义,小辈之争,当由彼等自行了断,吾等若插手,恐遭他人讥笑。”
言罢,诸葛武玄身后空间荡漾,一白发白须蓝袍老者,笑吟吟而出,宛如仙人降世。
“太长老耶!?”
黄耀师四人惊呼,旋即面露喜色。
“汤老鳖!?汝竟尚在人世!?”
沙悟靖惊疑望向蓝袍老者,复又问曰:
“莫非汝已渡生死劫,步入生死境矣!?”
“老夫本以为命数将尽,不料机缘巧合,得以续命。”
汤三藏笑答,神情悠然。
“贺精武门再添一生死境强者矣。”
白袍男子微笑致贺。
“沙悟靖,陆川之事,就此作罢,规则既定,勿使闲言四起。”
白袍男子望向悟靖,笑语盈盈。
沙悟靖闻言,眉头微蹙,旋而淡然颔首。
诸葛青青闻此佳音,心中重负骤释,转而望向陆川,却见其神色并无欢愉。
“此事尚未了结。”
陆川低首,苦笑以对怀中少女,语中透露坚定。
天际之上,孙武空对陆川展露深意之笑,目光掠过被束缚之小鹫,笑言:
“玄教与天狮坤凤鹫之纠葛,诸葛门主应心知肚明,惟望稍后严加约束门人。”
诸葛青青面上喜色渐褪,凝视陆川面容扭曲,心如刀绞。
“歉矣。”
陆川以血渍之手,轻抚少女之玉颊,声虽嘶哑而意甚坚:
“兄弟蒙难,吾安能袖手旁观?”
诸葛青青凝视其血染之颜,但见青年无奈而决绝之笑,心中凄然。
“汝欲独留吾于世乎...!?”
诸葛青青泪如断线之珠,泣声难抑。
“小鹫为吾舍身,吾若冷眼,岂非无情无义之徒?”
“此亦非汝心中之陆川也。”
陆川温言以对,笑中含泪。
“吾不解男儿之情深义重,若汝执意涉险,吾必求父囚汝归门。”
少女声带哽咽,娇中带愁,终知事不可为,红眸含泪,哀望陆川。
“唯愿汝岁岁平安。”
陆川轻叹,歉然摇首,徐释怀中佳人,仰天而笑,对孙武空三人言曰:
“吾知己力薄如蝼蚁,然手足有难,必以命相护,纵尸骨无存,亦在所不惜!”
“陆川!”
黄耀师等人急呼。
诸葛琼琳、欧阳疯等弟子亦惊,心知陆川之志不可夺,紧握之拳,泄露心中激荡。
“陆川,诡秘异界之事错综复杂,玄教念及精武门情面,可既往不咎。”
“然天狮坤凤鹫族与玄教仇怨深重,出手乃名正言顺。”
“若汝再行鲁莽,恐精武门亦难护汝周全。”
孙武空双眸如电,淡然笑语。
“何必赘言,汝深知吾心系于彼子,岂能坐视!?”
“此局汝三老鳖早已布下,汝以为吾不晓之!?”
陆川冷笑以对,讽意十足。
孙武空不以为忤,转视诸葛武玄,正色曰:
“诸葛门主,此乃玄教与天狮坤凤鹫族之争端,若有人横加干涉,吾等必严惩不贷!”
“若彼子不顾大局,执意孤行,勿怨吾教赶尽杀绝!”
诸葛武玄面色凝重,汤三藏亦眉头深锁,未料孙武空一语消彼等援手之理。
此情此景,陆川与小鹫渊源颇深,岂能坐视?
然一旦出手,必遭孙武空等众围攻,精武门将因而蒙羞,陆川亦恐将陨落。
命运之轮,似已注定。
远处,黑狮再度狂啸而至,浑身凶煞之气滔天,立于陆川之侧,血红狮目紧盯玄教众人,无丝毫退意。
“陆川,汝今为精武门一员,言行非为个人,勿因私情累及宗门。”
孙武空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陆川拳头紧握,眼神阴郁,杀意涌动。
“爹,速助陆川。”
诸葛青青望陆川被逼至绝境,眼眶更红,然彼无力回天,惟转身,哀求诸葛武玄。
诸葛武玄见少女哀求之目,手掌紧握,眼中闪过无奈与痛苦。
非彼不愿援手,实乃一举一动尽关乎精武门之安危。
前事有理可据,故可出面,今事已转至天狮坤凤鹫,已再无插手之理。
汤三藏亦暗自叹息,深知诸葛武玄心中之苦。
一宗之主,所承之重,远超常人想象。
昔日萧岩之事,诸葛武玄之痛,莫过于此。
然为大局计,只能强忍怒火与杀意,压制宗内出战之声,即便招致弟子不满与非议。
“汝何必如此?”
陆川睹诸葛青青红肿之眸,心湖微澜,忆往昔少女之笑颜,今已烟消云散。
轻叹间,陆川双臂徐张,于诸葛青青愕然之中,温柔揽其入怀。
“歉矣...汝可纵情任性,然吾身为男儿,实不可随心所欲。”
“吾岂能使精武门上下,因吾私情而陷险境?”
言犹在耳,诸葛青青目中忧虑更浓,忽感陆川之手轻触其颈后,一阵酥麻伴微痛,随即眼帘渐垂,神思恍惚,沉入幽暗梦境之中。
陆川怀抱昏厥之少女,苦笑中透出无奈,眸光晦涩,复感实力之重要性。
虽为东玄域年轻一代之翘楚,然与沙悟靖等真强者相较,仍犹若蝼蚁之微。
一语不慎,即令己身陷入窘境,陆川暗自叹息:
“此等孱弱之力,实难自安。”
言罢,紧握双拳,自嘲一笑,然其眸中,却有烈焰熊熊,誓要图强。
诸葛琼琳疾掠而至,目光交织复杂,立于陆川之侧。
陆川微笑以对,将怀中佳人轻轻托付于彼,轻声嘱曰:
“望琼琳师姊善加照料。”
诸葛琼琳默默颔首,知劝慰无益,唯愿其安。
“吾将求吾父出手相救。”
诸葛琼琳低语,语中满是关切。
陆川微摇首,深知诸葛武玄之重负,非一己之私所能撼动,决然言曰:
“今日之事,皆吾一肩担之,与精武门无丝毫干系。”
语毕,陆川旋身,目若寒星,直视沙悟靖等众。
“竖子无知!身为精武门徒,言行皆关乎宗门荣辱,岂可轻忽!?”
沙悟靖笑中藏锋,语带训诫。
陆川眸色转寒,旋又面向诸葛武玄,凌空而跪,行弟子之礼,声若洪钟:
“谢门主、殿主教养之恩,自今起,陆川再非精武门徒!”
“此后种种,皆与宗门无涉!”
言落,满城寂静,众人震惊失色,血脉贲张,情感涌动。
诸葛琼琳、欧阳疯及诸弟子面面相觑,心绪难平,酸楚满溢。
诸葛武玄双手紧握,凝视虚空跪拜之青年,身躯微震,往昔萧岩之姿浮现眼前,心潮澎湃,百感交集。
正欲有所动作之际,一苍老之手轻抚其肩,汤三藏神色肃穆,微微摇首以示劝阻。
黄耀师见状,面色大变,欲奋身而出,却被白伏明及时拦阻,不得妄动。
“殿主知遇之恩,陆川铭记于心,然惟恐待来世方报。”
陆川向黄耀师行礼毕,霍然起身,双眸赤红如血,决意已定。
“杀!”
一声怒喝,冷冽如冰!
陆川与阳儿身形瞬化两道流光,直扑束缚小鹫之阴阳双色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