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粮店外面的更夫此刻也敲响了子时的梆梆声,姜瑜略有些心神不宁,她也坐不住了,收拾好了圆桌上的账本,站起身便抬脚朝着房间门口走去,她要问问月儿那边有没有沈从逸的消息,再一直坐下去干等,她反而更担心。
正当姜瑜准备把房门打开的时候,房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了,沈从逸一脸寒霜地走了进来,他一身墨色的衣服,在月光的映衬下,仿佛与这黑夜融为一体了。姜瑜看见沈从逸回来了,眼角眉梢瞬间堆满了笑意,她伸出双手去抱住沈从逸,但是当姜瑜碰到沈从逸手臂的一刹那,她似乎摸到了一阵黏稠的液体,仔细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从逸的手臂正汩汩流血,姜瑜心中一阵慌乱,抬头满眼担忧地看着眼前的沈从逸。姜瑜心疼死了,这么大的伤口,难怪他今日穿的是墨色的衣裳,想来便是为了方便他隐藏自己的伤势。姜瑜赶紧拉着沈从逸回了房间,一步不停歇地就去院子里打水,姜瑜由于太过慌乱,第一下还把水全洒在地上了。坐在房间里的沈从逸看见姜瑜那么慌乱,也是一颗心都揪着,生怕她伤着了自己,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其实有点后悔回来姜瑜这边了,早知道姜瑜那么担心,他还不如让暗卫给姜瑜带个口信,然后他自己悄悄地离开。
姜瑜轻手轻脚地端着水盆就来到房间里,把水盆放好之后,她才返回去轻轻地掩上房门。一切就绪之后,姜瑜才拿起白天已经晾干的毛巾给沈从逸拿着,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沈从逸的受伤的手臂,示意沈从逸把衣服脱了,要么就是把手臂的衣服卸下来,沈从逸嘴角都漾满了温柔的笑意,他还是第一次被其他人那么紧张地照顾着,他甚至有点享受这个时刻。
姜瑜看着沈从逸还能笑得出来,心里也没那么慌乱了,但是也有点生气了,这人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受伤了还到处蹦跶,也不怕失血过多。不过姜瑜手里的活也没停过,沈从逸把衣服直接就脱了,姜瑜是没想到身为文官的沈从逸穿着衣服的时候看着瘦瘦高高的,脱了衣服之后竟然是肌理分明,上身一丝赘肉都没有,一看就是平日没少练武的人,一身精壮的肌肉,姜瑜从小到大没少去军营,军营的军士们大热天光着膀子的她看得多了,看那些人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此刻看着沈从逸这只脱了上半身的衣裳,姜瑜就感觉到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又是脸红又是眼神舍不得离开沈从逸的身体。沈从逸看见姜瑜低着头像只小老鼠一样,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音。姜瑜这才回过神来,认真地给沈从逸擦洗伤口,然后再抓过行囊,月儿之前往她的行囊里塞了很多药,吃的用的外敷的药物,月儿一样不落地往她行囊里塞,生怕姜瑜有个万一。等姜瑜忙活完了手头上的活之后,姜瑜这才撕了一小段干净的布条,给沈从逸包扎好手臂。姜瑜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也是一阵得意,她这些年往军营跑,学来的浅薄的医术倒是没丢,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嘴里可劲地唠叨着:“阿逸,你这样可把我吓死了,以后咱们能不能别亲自去涉险?”
“嗯,听你的。”沈从逸心情很好,姜瑜说什么都是好的。
“你知道我刚才有多慌吗?没见过受伤的人还到处乱跑的,你以后能不能想想我会担心呢?”姜瑜嘟着嘴巴心疼得不行。
“我知道了,真的。”沈从逸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姜瑜的脑袋,她看着真的太像小老鼠了,毛茸茸的,现在唠唠叨叨的更加像一只忙碌的小老鼠。
“阿逸,你是不是刚才在琢磨早知道我那么担心就不回来了?”姜瑜可没错过刚才打水的时候沈从逸的脸色阴暗不明,她家里那些男人们就是这样的,有点啥事了就藏着掖着不让女眷知道,省得她们担心。
“怎么会。”沈从逸也没想到姜瑜心细如发,这一瞬间的表情就让她知道了他心底里的想法,此刻也只能干巴巴地打着哈哈。
姜瑜看到沈从逸这流的血看着可怕,其实并无大碍,便也住嘴了,省得俩人在已经发生的事情里面去纠结太久。反正都事已至此了,该吃吃,该喝喝,多补补呗,还能怎么办呢?思及此,姜瑜马上打开房门让厨房帮忙弄了点简单的夜宵,端到了房间给沈从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