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扶着张老将军的手肘,大半年未见,张老将军白发多了一些,但是依然精神矍铄,爷孙俩边走边聊,张老将军也不跟姜瑜拐弯抹角,直接就问了姜瑜现在京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张老将军毕竟也在军中待了一辈子了,京城最近的风向有些不明,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张老将军拍了拍姜瑜的手,神色肃穆地开口:“阿瑜,你别骗外公,按理说北地那点动乱不至于要调动那么多的军队,而且在北地停留的时间也太多了一些,你舅舅们的家书时有时无,我心里琢磨着这天是不是要变了?”
“外公,其实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多的话我也不能告诉你,但是最近需得叫舅妈们约束好门户,别让陌生人轻易进了府内。”姜瑜也只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言多必失,她确实不太清楚圣上和沈从逸的打算,但是管好自己家的人还是可以的。
张老将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默良久,看着天空的一团乌云突然说道:“天要下雨,总还是得把伞准备起来了。”
姜瑜一听这话,便也明白了,她外公只是退下来,对于朝廷动荡比任何人都要敏锐。
“外公,三位舅舅在北地是否安好?家里有收到他们的书信吗?”姜瑜去年已经央求过沈从逸帮着看一下北地了,北地胡人这一年来小动作不断,但是估计大部队早就已经转移了。一直以拖住张家三位舅舅的部队为目标。
“书信是有,他们在北地尚算安全,但是一直被拖住了脚步,其实去年他们就想大军一直打到北边胡人的都城,当时就被否决了。于是,一直被拖到现在,但是具体情况,老夫未曾到北地,所以不能观其全貌。”张老将军忧心忡忡地看着园子里的树木,天气转凉许久了,秋风萧瑟,园子里又是一片萧条的景象。
“外公,你别太忧心了,朝堂上还有我阿爹和其他舅舅们呢!阿逸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北地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和圣上都是可以拿到第一手信息的。”姜瑜安慰着张老将军。
“倒是如此,历朝历代朝廷对武将和军队控制本就很严格,像我们武将出征,圣上和相爷那边都会派出心腹跟着军队的,哪怕是我们武将要做决定,也须得报奏过圣上指派过来的随军大臣,经过他们重重考虑和上报之后,方可有所行动。”张老将军苍老的双眼,似乎又浮现了年轻时待在战场上的情景了,人老了,总喜欢回忆从前。
“所以嘛,外公你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养好身体,等舅舅们凯旋回京。我这一趟南下也算是学习到了很多东西,眼界都开阔了许多,以前那点担惊受怕现在回忆起来,总觉得当时的自己特别傻。”姜瑜笑嘻嘻地把身体靠在张老将军身侧。
“你一进门的那一刻,其实我就已经发现了,阿瑜真的长大了许多,沉稳了许多。确实,你这个年纪不需要跟着长辈们忧思太深,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张老将军怜爱地拍了拍姜瑜的脑袋。
“那就承外公吉言,我定然能把生活过好的。”姜瑜特别珍惜这种跟家人团聚的时间。
“阿瑜,说起来你和沈相的婚事也要重新敲定时间了,到时候我和你外婆必须给你准备好嫁妆,别被别人给比了下去。”张老将军想到外孙女即将出嫁也是万般不舍,但是女大当婚,他们俩老早就给姜瑜准备好了嫁妆,等日子商量好了,他们就派人将嫁妆抬过去镇远侯府。
“外公,你们太好了,总是那么操心我。”姜瑜眼泪汪汪地抱着身旁的老人,当姜瑜小的时候,张老将军有时间便会抱着姜瑜不撒手。
“傻孩子,这些东西又少不了的,总不能我们家阿瑜嫁进去相爷府的时候两手空空一台轿子便进了别人家的门吧。那肯定是不行的,你可是我们两家的宝贝,可不能如此仓促就给嫁人了。”张老将军轻轻拍了拍姜瑜的手,张老将军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姜瑜,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姜瑜小时候,每每过来玩耍,看见张老将军回家,姜瑜总是奶声奶气地喊着“外公抱抱,外公抱抱”,这一眨眼,姜瑜都得嫁人了。张老将军心里不舍,眼角有些湿润。
姜瑜不想让外公那么难过,便赶紧转移了话题,说起了路上的见闻,爷孙俩坐在园子里倒是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