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低魔甚至无魔的世界,法师要暗杀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并且比起那些偏向力量的强化,更加不容易留下痕迹。毕竟再伟大的侦探也无法推理出自己知识外的盲区。
作为刚刚破获大案回到警局准备善后的警部,有岛的行踪不难掌握,而他出行基本不开车,都是步行,给段正诚提供了充分的下手机会。
与电子游戏中那些为了视觉效果表现得花里胡哨的传统映像不同,DND系的法术中有一部分根本没有施法痕迹,咒文完成后,能观测的只有结果。
比如律令系列的法术,甚至不用做手势,仅仅念出一个带有魔力的单词,受术者就仿佛被无形的规则修改了自身的状态,变得疲惫、痛苦、目盲甚至死亡。
基于这样的特性,段正诚刻意选择在嘈杂的人群中下手。他保持着10米的最大射程,任由人群阻隔了大部分视野,只用余光盯住对方的帽沿,然后在一辆电车经过时,压低声音以龙语念出了一个音节——“痛苦”。
有岛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段正诚默默走到路边打开一张报纸,十多秒后,人群中传来骚动。
有岛一磨抽搐着倒在地上,身体蜷缩着,帽子掉落在一边。他冷峻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揪住衣服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几乎折断,他从未有过相关病史,也不清楚体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渗透进五脏六腑的剧烈疼痛在他走路时毫无征兆地袭来,并且在短短十几秒内愈演愈烈,几乎令他昏厥过去,视野开始发黑,他清楚自己就要死了。
——这就是我的终点么,明明快要升入东京本部的搜查一课了……遗憾吗?有岛发觉自己在临死前并没有不甘心的感觉。
没有死在战场上,也没有什么正义使者将他绳之以法,真是太可笑了,他的人生就好像一个玩笑,被权力者操纵,被自己舍命保护的愚蠢民众背叛。隐约间,奸夫祠草美智男和妻子雪乃仿佛在嘲笑他。
滚开,他想向他们大吼,但已经太迟了,在最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中,有岛一磨的意识就此消散。
远远的,段正诚放下手里的报纸,安静地离开了现场。不需要靠近去确认有岛的情况,法师知道他死定了。因为在一环法术中,“律令:痛苦”是个相当超模的存在。首先,虽然属于dot伤害的它无法瞬间造成大量伤害,但在低级环境下,1分钟内的总伤却超过了普通法师使用的爆发性三、四环法术,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大部分D级强化者,也只有等死的份。(注1)
其次,它也不存在类似睡眠术与七彩喷射那样的豁免问题,言出法随的律令系法术既没有命中的概念也没有被肉体或心灵抵抗的可能性,唯一能够起作用的只有专门的法抗,就类似于型月系英灵的上三骑saber,archer,lancer被赋予的对魔力,但这种特殊能力在低级环境遇到的可能性却是相当之低。(注2)
明天的报纸上或许会有老警部当街突发心脏麻痹的报道吧,尸检检查不出任何外伤或药物,这种无迹可寻的方式让段正诚联想到某黑色小本本,而自己的做法似乎也与其类似,不同之处在于他并没有做救世主的打算。
——回家吧,距离离开也没多少时间了,段正诚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多陪陪理子。
不过,当他回到白百合园时,这里却是出现了一点意外,之前有些印象的那个叫冬子的女孩偷偷外出时卷入了事故,现在被紧急送往了朽木医院。
段正诚赶到医院时,在病房外,理子正低着头一副内疚而又失落的模样,菜菜子陪在一边。他上前抱住理子,轻轻抚摸着她的背部,然后转首向菜菜子询问情况。
“那孩子在吉祥寺那里碰到了受惊的马匹,躲避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磕破了头,不过还好,送来的很及时,情况不算严重。只是……”
“什么?”
“因为可能要输血所以给她做了血液检查,结果查出了一些异常。具体细节就不详细说了,总之,这孩子拥有一种特殊的血型,医学上叫做孟买型,导致她虽然是O型血,却无法接受其他O型血的输血。考虑到其稀有性,未来如果真遇到危急情况,或许要早做准备。”
“这样的话,是否可以让冬子每隔一段时间自己来献血,保存在血库中?”
“嗯,尚织说他会和上面申请特别手续,不过,这还有一个问题。”菜菜子有些怜悯的瞄了一眼病房,“她还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这样的话,连日常生活都会受到影响,再要额外抽血,恐怕会很艰难。”
“啊……”段正诚回想起其他人在院子里打闹,而少女独自坐在教堂中画画的模样,某些人一出生就被迫面对世间残酷的一面。
菜菜子离开后,剩下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理子突然开口道,“我……想要领养冬子。”
有些意外的开场,不过段正诚还是继续静静地听着。
“今天有一个孩子被接走了,青叶,大家为她送别,那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而冬子已经十三岁了。”
年龄越大意味着心智越成熟,越难以培养亲子的感情,所以到了这个年纪,一般很难指望会有人领养她了,再加上现在又查出了麻烦的病症,冬子十有八九只能一直留在白百合园。但以那里目前的经营状况也没法供冬子上初中和高中,事实上直到段正诚来之前,她都没能和普通孩子一起踏入初中的校园,一直由孤儿院的老师教授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