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水流退回原地时,心中积压的种种负面情绪已经将至崩溃的节点。
他停足。
面色难看的看着老翁遗在此地的妖刀勿拔。
“我从尾丘狱中带来的短刃完全刺不穿舱门,也不知道这把妖刀的锋芒能不能为我劈开这些诡房间。”
身陷这等险恶之地,左右不过是个死,现在又何须理会能拔与不能拔。
便是为此再在船上遇到什么恐怖妖异。
也算是死得明白了。
锵。
邪异的单刃寒芒从出鞘那刻,开始便带着一种难言的锋利。
好似天下何物不能断。
殷水流等候片刻都没有从妖刀上感受到半分危险降临。
转而便双手合持妖刀勿拔的刀柄。
向着庐室门口发狠斩去。
噗地一声入木,待拔将出来,好似打开了一方世界,不仅从里面沿缝泄出炽热的光照,更有人声鼎沸的般般喧哗。
正是先前一直隐约可闻的那些说话声之一。
“这是……”
殷水流大是惊愕,再劈将下去几刀,沿着缝隙往里打望,却见映入他眼中的光景全无一点楼船飞庐当有的模样。
繁华盛世的城池,人来人往的街头,正值日头高照的时分,走卒贩夫,引车卖浆,士人小姐,乘辇摇扇,为殷水流徐徐打开一张《清明上河图》般的众生相。
忽尔天际漆黑如墨的乌云压来,更有凌冽的阴风大肆刮起片片青瓦碎落一地。
城中百姓只当是闷热转雨的前兆。
等到他们抬头望去。
一头体型近乎遮天蔽日的怪物,正在城池上方探出半截身体。
颈上的头颅有二。
一为人首,一为蛇头,一左一右,并立着一般大小。
纵使腹部扭曲变形的圆凸大半,让怪物走动两步都显得万般艰难,仍是贪婪的俯视众生,张开蛇头的血盆大口,欲要向着万千性命的城池一口吞来。
“妖物!”
城中无不惶惶大作,只是谁人能够在这等蛇口下面逃开。
怪物在吞入城池前微顿,疑惑的往上望来,只是一个瞬间,便冲至裂开的苍穹位置。
看着凶恶的蛇信滋滋着将要沿着缝隙钻入走道,殷水流给唬得面色发白,踉跄的连连退去几步,直至撞到后面的房门才止住身体。
“那个怪物的人脸,好像是刚才要害我的那个衙役,他被我捅了那么多刃,居然没死在舱中?”
脑中刚闪过这般念头,门已被他的后背撞开了。
再不复走道上忽明忽暗的闪烁灯色,殷水流还未转身相看,便仿若进入到了酒池肉林的奢靡之所。
“大王怎地现在才来,真真是想煞了奴奴们。”
门不知何时关上了。
殷水流在扑面而来的胭脂香味里微微犯晕,待他清醒过来,一众国色天香的美人正在众星捧月的围绕着他。
缥缈仙境也似的氤氲之雾,洁白无瑕的明光,穷尽奢华的池苑。
有争着要为他宽衣解带的,有争着要为他按摩解乏的,有争着要为他口中喂入葡萄的,实在是诱惑得殷水流的眼睛都直了。
“请大王饮下这杯‘醉生梦死’,让奴奴们陪着大王与此天外世界共赴极乐。”
递来口旁的爵杯还未进口便已是酒香醉人。
捧着它的是一名有些眼熟的丽人。
殷水流迷茫的摇摇头。
“你们不要这样,我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