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经过几百年的研究,你们现在对法术应该相当了解咯?”
“远超过您的想象。”他伸手打了一个响指,一簇火苗出现在他的手指上,平稳地燃烧着。
“这不仅仅是能凭空从帽子里变出鸽子来的戏法,而是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如果是在以前,阿尔芒一定会对大师的这个故事嗤之以鼻。但在亲眼见证过菲奥雷那样的驱魔人的手段之后,大师的话却让他陷入了一阵困惑之中。
“但恶魔天生具有抵抗法术的能力,法术基本无法伤害到它们,所以像我们这样的驱魔人才不会接受专门的法术教育...”
大师反手掐灭了火焰:“当然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弓箭无法击穿厚重的铠甲,但子弹可以。二者有什么区别呢?都是用金属制作的投射物,只不过力度有所不同。为什么你们的法术无法伤害到那些恶魔?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把那些能够伤害到恶魔的法术教给您。那些法术只有教会最忠诚的卫士才有资格学习。您看到过那位菲奥雷先生是如何战斗的,他不是在您的面前用法术刺穿了那化身的血肉吗?”
“他们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
“这不应该是个问题,猎犬先生。教会想要掌控一切,就像过去的几百年间所做的那样。他们不可能容忍象征着强大力量的法术不受控制地满世界传播。如果人人都学会了那些法术,他们要如何继续维持那高高在上的统治地位?
好好想一想吧。这个世界上并非是只有我们在研究法术的本质。从达芬奇到伽利略,再到牛顿爵士和李比希,有多少人曾经开展过对这些神秘的研究,最后却又全都无果而终?每当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学者准备踏上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时,教会的鹰犬就会循着味道找上门来,逼迫他们终止所有研究,烧毁他们已有的手稿。通过这种方式,他们成功垄断了法术,直到现在。您知道他们是如何烧死布鲁诺的,又是如何设计让拉瓦锡上了断头台。那些泡在圣水里的手可没有您想象得那么干净!”
“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的教会可没有那么强大的实力去干预各国的内政。”
“没错。所以我们才得以幸存了下来,并且将会在接下来的几十年内彻底摧毁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剩余的影响力。”大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像是一个反派角色,“归根结底,宗教这种东西在20世纪已经过时了。”
自从大革命之后,神圣教会在加洛林的势力就几乎被清扫一空,即使是后来王朝复辟,也没能将教会重新带回加洛林。世界上的其他地方也一样,不管是赫尔马提亚还是阿尔比恩,在全世界的各大传统教区,伊柯丽斯的影响力正在飞速衰退。他们再也不能像几百年前那样,任意对信徒们发号施令了。
但阿尔芒总感觉大师的话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绝对还是对自己隐瞒了一部分真相,要么就是他对自己撒了谎。
这种直觉让他无法相信大师。尽管他很少与加洛林的本地教会组织接触,并不能确定大师的话中包含有多少真相,他还是带着一丝厌恶,推开椅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详细的情况我都了解了。感谢您所提供的情报,我会好好地加以利用的。”
大师的眼中投射着凌厉的光芒:“您不打算与我们携手共进吗?”
“我感兴趣的内容差不多已经全都拿到手,现在的你们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嗯...这种说辞或许有些问题...总之不管幕后黑手是阿蒙还是别的什么家伙,我都会亲手把它从老鼠洞里面揪出来,然后一脚踢回地狱里去。你们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但或许我们可以在适当的时候为您提供援助...”
“区区凡人,也想要与大恶魔对抗么?别犯傻了。当然,如果你们非要找死,我也不会强行阻拦就是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缺少过愚蠢的勇士。”
说完,他转过身朝着入口的方向走去。大师和他的两位主管依然安静地待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并没有起身阻拦的意图。
离开那大厅之后,阿尔芒径直穿过那条由雕像所护卫的过道,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前进。过道两侧那些不知道通往何处的走廊里也站着不少交头接耳的戴面具成员,每当阿尔芒经过的时候,他们都会向他投来好奇的视线。而他对这些所有的视线都不管不顾。直到某一个瞬间,他的胸中泛起了一阵莫名的悸动,待他朝着那古怪感觉的来源望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穿着修女长袍的女士背对着他远去,很快转过了远处的拐角消失不见。
尽管对那修女身上传来的熟悉感觉略微有些在意,但现在不是继续在这里逗留的时候。他拍了拍脑袋,试图让自己的脑袋恢复清醒。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些晕乎乎的,莫非那些人特意点燃的熏香真的起了作用?理论上来讲这不太现实。霎时间他的心中出现了一种干脆在这里一枪崩掉自己的脑袋,从而重置一下大脑状态的想法。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疯狂的心思,毕竟吃上这么一发子弹确实还是蛮疼的。
没有人阻拦他。他顺利地回到了那条漆黑的走廊之前,又顺利地踩着一条直线穿过走廊,触碰到了先前进来时的那扇金属大门。大门没有上锁,他推开门走了出去,外界的景象让他的思维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帮该死的骗子...”
他转过身,原本应该在身后的大门已经消失不见,那里只有一堵空空如也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