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
菲奥雷轻轻唾骂了一句,碍于所处的环境,他没敢像平时那样太大声。
阿尔芒大概能够理解到同行们如此淡漠的反应。他虽然还很年轻,但是五年的驱魔人生涯已经让他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所不为人知的一侧。作为一个驱魔人,很多时候他们看待世界的方式都会与常人有所不同。
战争这种东西,基本是和恶魔的肆虐绑定在一起的。
他保持着沉默。继续注视着卡松公使走向了演讲台,开始进行他的演说。只是后面的话他就再也没听进去一点了。好在后续的演讲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十多分钟后,礼宾官宣告发布会结束,接下来便是正式的宴会时间。
菲奥雷好像是在肚子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似的,刚一得到离席的许可就转身朝着一处无人的角落走去。阿尔芒本想跟上他,但在看到他用熟练的动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他在原地继续待了好一会儿,直到菲奥雷抽完第一根烟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这帮满嘴跑火车的阿尔比恩佬!”菲奥雷恨恨地盯着被人群簇拥在中心的托马斯爵士,“如果他们真的不想要战争,就应该充当调停人的角色,而不是像这样火上浇油。昨天的报纸上还说自由党不打算趟这趟浑水,今天这帮家伙就来摇旗示威。啧,倒也还算符合阿尔比恩人的垃圾性格。”
阿尔芒盯着那位阿尔比恩的外交官,西装绅士刚刚从一位女孩手中接过一捧花束。不知为何,那张笑脸总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我父亲告诉过我,这世上人人都有优点。”
“甚至包括阿尔比恩人?”
“除了阿尔比恩人。”
看到菲奥雷咧嘴笑了起来,阿尔芒也轻轻一笑。看起来他们俩至少在这件事上成功达成了共识。
接下来的工作显得轻松无比。宴会在欢快的气氛中持续了几个小时。阿尔芒忧心忡忡地靠在一颗山毛榉树下,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太阳已经沉入了西方的地平线,黑夜接管了苍穹。待最终宴会结束时,喝得酩酊大醉的卡松公使在闻讯赶来的佣人搀扶下被送上了来时乘坐的轿车。和之前一样,阿尔芒和菲奥雷所乘坐的轿车行驶在前方开路。无数双隐藏在暗中的眼睛为公使先生的返程保驾护航,阿尔芒坐在车上望着明亮的街道,心中的不安感变得愈发强烈。
罗切夫考尔德曾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钻过了驱魔人们的防线,如果那能力是来自于阿蒙的馈赠,那么它其他的仆从会不会也有这种能力?如果对方可以隐蔽气息发起一轮先攻,会不会真的可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公使先生杀害?
很快他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要知道除了他本人以外,还有十多双眼睛正密切地注视着两辆返回酒店的轿车。不管是怎样的恶魔都不可能在这样的包围网中杀死公使并全身而退。并且他认为公使先生的性命大概也没有重要到需要那些恶魔们以命换命的地步。
所以他更倾向于袭击会发生在第二天的凌晨,就像往常那样,在守卫们最容易懈怠的时候发生。而那时候公使先生应该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那么应该如何进行夜晚的守卫工作呢?要不干脆就和公使先生一起待在屋子里,直到第二天黎明的到来?
这些思绪让他一时走了神。前方已经可以远远地看到酒店的招牌,看起来这趟旅程就要平安结束了。然而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闷响。那声音在宁静的夜晚显得如此突兀,好似一块石头落入水中,激起一阵阵浪花。
“停车!!!”菲奥雷大声喊道。
一股冷汗从背上升起,阿尔芒慌忙伸手去摸外套内侧的手枪,而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的菲奥雷已经叫停了司机,并推开门跳下了车。当他举枪瞄准时,一个包裹在黑色之中的身影已经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速接近到了后面那辆刚刚刹住车的轿车旁边。
“********!!!”
阿尔芒只听到一声无法分辨含义的大喊,接着,好几声枪响同时在街道上响起。待他终于手脚冰凉地拔出手枪推开车门下车时,便立刻意识到一切都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