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些地下帮派就算全部拱手让出去,对我们而言也无伤大雅。我现在更担心的是政府里面那帮人。如果加洛林行动明确支持他们,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我知道这帮家伙一直以来都对我有所不满,但我没想到会在这种关键的节骨眼上爆发出来。光明城以外的地方,共和国的所有分部全都盯着咱们呢,一旦天平的两端表现出了明显的差别,那些墙头草们就会跟着跳进更重的那一边。咱们只要稍微走错一步,就会堕入万劫不复。”
主管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大师所说的话。
“议会那边我会安排人去拜访。另一方面,我们是否有必要重新考虑对猎犬进行拉拢?”
“......”
“就在刚刚,我和他见了一面。他是跟着近卫军找到我的。也许利用卡洛小姐的存在,还有机会将他绑上我们的战车。”
“如果猎犬真的能够与我们并肩作战,那当然是再好不过。”大师苦笑了一声,“可惜,现在的状况下,我们只能祈求他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他和教会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好到无懈可击的地步,我们可以稍微在其中做一点手脚...”
“这与教会无关,问题的关键点在于卡洛小姐,在于猎犬也许...知道了有关于法术的秘密。”
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闷。虽然看不到主管的脸,但大师能够想象得到此时他脸上的惊讶神情。
“虽然他确实在最近的事件中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可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教会真的会把这种等级的秘密向他公开吗?何况他的身份还如此敏感。”
“也许不是教会。”
“不是教会?那还有谁...”
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主管的话音在这里戛然而止。
“你当时有注意观察吗?那天我们在圣女修道院和他见面的时候,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对我们对卡洛小姐进行教育这件事有所反对的。而是在谈话的中途,他的态度突然发生了转变。甚至于直接问出了为什么法术会被教会禁止这个致命的问题。”
“菲尼克斯...”
“我看不透他现在到底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菲尼克斯是一个很大的麻烦。如果他听信了菲尼克斯的话,恐怕就会有很大的概率将我们视作欺骗并拐走卡洛小姐的欺诈师,并以此来向我们寻仇。我对自己的口才确实有几分自信,但如果对手是那些魔鬼...那些人心中的蛔虫...我们几乎没有任何能说服他的可能。”
“教会,叛徒,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拥有大恶魔力量的首席驱魔人。”
“甚至共和国政府也有可能被拉下水,如果伊柯丽斯借着最近这一系列援助所带来的好感对共和国提出请求,他们大概不会拒绝帮忙。”
大师用双手托着下巴,像是陷入了某种思考之中。他太过于疏忽,太过于仁慈了,以至于会犯下这种严重的错误,让那些该死的异见者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从背后捅了这么一刀。如今他需要考虑的事情有两件,第一是及时止血,第二,是如何让组织在接下来的这场汹涌浪潮之中存活下来。
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了。
“请进。”
房门被推开,一个戴着舞会面具的侍女走了进来,朝着两人微微点头致意。
“是那位阿尔比恩人,大师。他想要见您。”
大东方会的本部很少有外国成员。而此时特意提到阿尔比恩人,便只能是那一个可能。大师轻轻点头:“带他过来。”
一分钟后,戴着礼帽和单片眼镜的A先生走进了书房。他刚一进入房间,就立刻感受到两道凌厉的目光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位主管,尽管面具完全遮挡了他的脸,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毫不掩饰的警惕。
“晚上好,大师。”他摘下帽子行了一个礼。
“晚上好。您有何贵干?”
大师尽可能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尽管不太喜欢A先生本人,但如今两人都是代表着自己身后的组织在这里会面,他不可能对这个令人厌恶的阿尔比恩人使什么脸色。
“真是一场灾难,不是吗?”
“如果您是来说风凉话的,那么就请赶快离开。我们现在的处境还没有糟糕到需要您来同情的地步。”
A先生冲着明显有些怨气的主管笑了一下:“非常抱歉,我的加洛林语水平有限,也许无法准确地表达我的意图,以及感情。那么,我现在只好用语言来进行准确的说明。在本次的变故发生之后,我便第一时间与总部取得了联系。而骑士团也就这件事给出了明确的意见:我们将给予大东方会一切可能的援助。而在下有幸将会成为骑士团留在光明城的特别代表。如果您有一切需要,都可以告知在下。本人将会尽一切努力为您服务。”
那是无比真挚的语气,如果是换了一个人来说这些话,恐怕就连主管会偷偷地在面具下流下几颗感动的眼泪。然而这些话是从A先生的口中说出来的,配合上那副像是舞台上的小丑一般挤出来的虚假笑容,只会让人怀疑这其中是不是隐藏着什么更大的阴谋。
“非常感谢...目前局势依旧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就不叨扰贵社了。”
“当然,主动权在您的手上。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与伊柯丽斯的谈判大概已经无法顺利进行了吧。不过,在下在这段时间里依然会留在光明城。这是我的临时住址,您随时可以在那里找到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毕恭毕敬地将一张名片递到了主管的手中。随后又退回到了原处。
“那么,我就不继续打扰二位了。晚安,先生们。”
说完,他转过身去,离开了书房。
主管将名片递给了大师,大师只是看了那名片一眼,便从指缝间吹出一簇火苗,飞快地爬上名片,将其烧成了一摊灰烬。
“从他下火车的那一刻起,副手带领的监视小组就从没让他离开过视线。”主管轻轻说道,“至少在这次的事情上,他确实是无辜的。”
“远水止不了近渴。骑士团救不了我们。能救我们的,就只有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