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冰清和高玉洁两姐妹满怀敌意的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长孙无忧。 今日回家从连氏口中得知长孙无忧现在就在家中住着,并且日后也要在府中常住,姐妹俩的心里顿时对无忧有了一种优越感,无论她有多么好,眼下还不是要靠着自己家才能有一处安身之所?所以,这姐妹俩带着一种高人一等的心态跟着母亲来见长孙无忧。对于这个表妹,她们虽不曾见过面,但是却早就对她耳熟能详了。 这一切的缘由自然要归功于自家爹爹和娘亲。 据闻这位表妹出生之时,漫天霞光,而自家姑丈因着年近五十才得一女老,自然宝贝的不得了。在摆满月酒时,为了这个唯一的女儿大摆筵席,大宴宾客三天三夜。 据说当时有一云游的高僧路过,遇此盛事,特意上门要求见一见当时尚在襁褓中的无忧。 高氏便将无忧抱来一见,谁知高僧一见之下,一脸惊诧的大呼“善哉善哉”,又连连摇头说“可惜可惜”,见高僧一脸惋惜的样子,姑母高氏自然担心不已,追问之下,高僧才言明说此女虽日后大富大贵,但是却恐伤寿数,命不长已。 高氏一听心里自然焦急,便央求高僧破解之法,高僧左右为难,直说天命不可违。高氏的连番恳求,最后高僧无奈之下得知无忧还未有小名,随以观音婢赠之,意指盼望无忧能够得到观音大士的庇佑,得以福延寿命,说完便飘然离去。 长孙晟事后得知此事,勃然大怒,直说妖僧一派胡言,命人去寻那妖僧,却早已不知去向。高氏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凡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观音婢这一小字却这样叫了下来。 不过话说无忧自小就十分聪慧,一岁能言,三岁既能成诗,五岁时就饱读诗经,自幼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是远近闻名的才女。 而高士廉夫妇常常在自家女儿面前夸奖无忧,时不时的挂在嘴边。 平日里若是高玉洁和高冰清得了什么好东西,高士廉和连氏定会想着给长孙无忧也备上一份。因此虽然从未见过面,但是因着高士廉和连氏常常将无忧同这姐妹二人比较,将她作为自己女儿们的表率,所以姐妹二人的心底对着未曾见过面的长孙无忧已经深深地嫉恨上了。 二人带着挑剔的眼光打量眼前的长孙无忧,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角微向上弯,乌黑的头发挽成两个小巧的发髻,簪着两支带着珠花发簪,上面垂着流苏,她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站在长孙无忧面前,高冰清和高玉洁姐妹俩的心底莫名的生出了几分嫉妒之情。 明明和自己同岁,明明自己也和她一样梳着同样的发髻,为何长孙无忧就看上去那么的美丽动人,而自己却像是个无知顽童,硬生生的被比了下去,高玉洁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甘。 这就是娘亲和爹爹挂在嘴边的无忧表妹?没什么特别嘛,小丫头片子一个。高冰清这般想着,看到无忧平平板板的胸前,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她已经到了发育的年纪,胸前已经微微的鼓了起来,想到母亲说自己要不了多久之后就会变成一个人人羡慕的淑女,高冰清的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再看看长孙无忧那张虽然明媚但仍旧孩子气十足的装扮,高玉洁撇了撇嘴,方才听到她在弹奏瑶琴,也只是平平常常的而已,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看来自家爹娘也不过是言过其实了。 看到二人表情的变化,即便不用猜,无忧心里也知道这二人心里在想什么,自己对前世初见时的印象深刻,所以对二人接下来即将说出的话,无忧早就有了心里准备。 “娘,这就是以后都要寄居在我家的无忧妹妹吗?”高玉洁状似天真的眨着眼说着伤人的话。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连氏心里一紧,赶忙责骂到,转身对着无忧,脸上带着歉意说道“无忧,你别生气,玉洁她不懂事,她年岁还小,说话有口无心,你别往心里去。”连氏心里有些不安,无忧这孩子本就敏感,若是听到高玉洁这般说,心中以后生了芥蒂那该如何是好? 无忧脸上的浅笑丝毫未见变化,高玉洁和她不过一般大小,若是严格算起来,高玉洁恐怕比她还大上一些。不过既然连氏说她年岁小,那自然就是小咯。 她绽开一朵笑靥,笑着对连氏说道“舅母,我没生气,玉洁姐姐说的是事实。” 听了无忧的话,连氏才意识到自家女儿比人家还要大上些许,脸上不由的露出尴尬的神色。 无忧笑着对着高冰清和高玉洁说道“两位表姐有礼,玉洁姐姐说的对,今后我和母亲和哥哥都会在府上常住,以后要有劳两位姐姐照顾妹妹。”说着给高冰清和高玉洁二人行了一礼。 见无忧并未因玉洁的话难过、生气,反而落落大方的承认这个事实,果然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转眼又想到无忧本就不是个小心眼的孩子,自己也实在是太过于紧张了。这般想着连氏也放下心来,拉起三人的手笑着说道:“什么有劳不有劳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们三人以后可要好好相处啊。” “娘,你放心,我们会和无忧表妹好好相处的,我想表妹也是这么希望的呢?你说是吧,无忧表妹?”听到连氏这么说,高冰清突然开口道。高冰清原本一直在旁边看好戏,她知道自家妹子定能让无忧难堪,本想着会看到无忧大哭一场,起码也能红了眼眶。熟料这个无忧小小年纪,在听到玉洁的话后,竟然丝毫不为所动,一点心里难受的迹象都没有,还笑盈盈的承认这个事实。 看到无忧坦然无垢的眼睛,高冰清相信她说的是心底的实话,心里不由得嗤笑,这个长孙无忧,看来也只是会读书罢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通啊。 看到高冰清笑看着自己,长孙无忧笑着点了点头“无忧在家中一直都没有年龄相仿的小姐妹,今后有两位姐姐作伴,无忧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无忧想到了自己前世和两姐妹初见时,也是因为这句话,自己当时虽然并未发火离去,但是却忍不住哭红了眼,事后舅舅狠狠地骂了两姐妹,并让她们来向自己赔不是,并且让全府的人以后不许再提寄居的事情,也许从那时候起两姐妹就和自己结下了梁子。但是现在的长孙无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命运让她重新走这一遭,那她就不能再继续走和原先一样的路。首要的,就是不能和这两姐妹再结梁子。 高玉洁张口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高冰清捏了一把,侧脸就看到高冰清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己。高玉洁知道自己这姐姐鬼心眼多,当下将未说出口的话咽进肚子里,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无忧脸上的笑容大大的,她看着面前的这对姐妹花,忽然想到,自己方才不是还在发愁若是日后李家来要人,哪里有合适的人选吗?眼前不就是有两个?这么想着,无忧看向高冰清和高玉洁的眼神越发热烈真诚起来。 被无忧这么热情的目光看着,明明是热的要命三伏天里,高家姐妹俩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自从高家姐妹回府后,无忧的平静生活就被打破了。 无忧本不是个热情的性子,但是为了同高家的两位姐妹搞好关系,她每日里主动的去找高家姐妹,同她们一起玩耍。 高冰清年纪较长,自发育以来一直以做一位高雅的淑女为目标,自然不愿意再同高玉洁那般胡闹,而连氏开始教导她女红女工之类的事情,所以平日里并无多少时间和无忧他们厮混。 高玉洁又是个没有心机的,加上年岁还小,正是活泼爱闹的性子,高冰清忙自己的事情无暇理她,现在来了一个年岁相仿的无忧,虽然刚见面时自己对无忧态度不好,但是有无忧陪着她玩闹,她心里自然欢喜。再加上高玉洁发现,若是有无忧在,爹娘都很少喝斥自己,高玉洁心里偷乐更加愿意同无忧一起玩耍了。 而无忧,自打长孙晟过世后,这样孩童般快乐的日子似乎都离自己远去了,在同高玉洁的玩耍中,无忧似乎又找回了那个幼年时活泼爱闹的自己。 高氏和长孙无忌见到无忧每日里扬着大大的笑脸和高玉洁厮混,也不去出言阻挠。前些日子无忧太过于沉静了,那样的无忧不是不好,端庄温柔,典型的大家闺秀的样子。但是眼前这样的无忧,才是他们心中那个没有忧愁和烦恼的观音婢。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高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